切·格瓦拉 发表于 2010-9-4 21:45:50

新疆之行(二)

那么南疆呢?我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了南疆。在库车,同学的舅舅请我吃了十几天来唯一一顿汉餐,结果是醉得难受。我就是这样东拉西扯的尽量跟新疆扯上关系。朋友的叔叔,同学的舅舅,好在,我没再麻烦谁的七大姑八大婶了。

库车傍晚(实际已经21点)的路边,蹲满了打牌的维族老头,下班的维族公务员行色匆匆。当我从沙漠县城沙雅灰头土脸的回来,公车上收钱的维族妇女听不懂我的普通话,而一家维族餐厅门口的老太太则直接不管我说什么,赶忙把女儿叫出来招呼我。当时我的形象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头发油腻凌乱,灰头土脸,衣服上都是白灰,从伊犁到库车,已经晒得像非洲人了,于是我顺便一眼就把旁边吃饭的两个维族人瞪回去了,他们从此不敢再用异样眼光看我。所以……一个人想要到处跑,凶悍的形象很重要。


其实到了南疆,很多东西都是只能留符号了。

看到地图上,独自探入塔克拉玛干这片死亡之海的有个沙雅县,其实就是风沙大一点而已,沙漠地方累人,我甚至都没力气去看塔河胡杨。我在维族菜市场的门口呆坐一会,给了地上的维族老太太五块钱,听她说了一句维语(也许是“真主保佑你”),就又坐车回来。

游荡库车老城,就是儿时阿凡提世界。其实它更应该是玄奘《大唐西域记》里的西域大国龟兹。

从沙雅过阿拉尔穿五百公里的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看到塔里木河宽广之如长江(后来才知道实际上就是那一天,沙漠里的和田河突然发百年一遇洪水,淹没了阿拉尔市,造成损失1亿,所以也许是史上最宽塔里木河)。在沙漠中心停车上厕所,感觉此地温度接近70摄氏,夹着沙粒的热风狂吹,天地都在汽车尾气的世界里,湿润的嘴皮只需一秒钟就干燥。三千年的胡杨就这样在旁边摆出各种畸形姿态,它的世界是热风和沙尘以及昏天暗地的沙暴。在接近和田的沙漠里,有穆斯林传统打扮的妇女带孩子下车,而孩子的父亲备好毛驴车在路边等待多时,我望向茫茫沙海,我看不到人家,他们怎么在这里生存?


和田市的中心区域已经被玉器商人占领。那里横竖的繁华街道都是写满“和田玉”的店铺,我不知道这样的规模是要以千计还是要以万计?所以夜晚你会在繁华段落看到大量外地人坐在街边吃川菜,当你走得再远,就是维族扎堆喝酒唱歌的小摊。每天都有很多人跑到玉龙喀什河边去捡石头,然后就是玉器加工店。和田还是如库车般燥热,这里的主题从来就不是昆仑山、昆仑派。依然是塔克拉玛干沙漠,进得去出不来。

当自己发现和田其实很无趣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这个地方要离开其实是进退倆难。到哪都太远。叶城……

和田到喀什的整个车上就我一个汉人了,你永远忘记不了旁边的几个维族天黑之际朝向西边喃喃自语的祷告。而一处又一处的风景是,很多维族人会驱车到戈壁滩上,铺上地毯,朝向麦加跪倒,双手合十,朝拜。中途停车,我已经学会了乖,不再纠缠言语,自己取出饮料,然后付十块钱,让他自由找吧。因为,当我在车上向司机打听新藏线零公里的去处的时候,他是怎么样用维语加土话的语言来回答我的。然后说了一句我唯一能听得懂的话:“你是不是听不懂普通话?!”我的天,这是普通话?我是外国人!那么,我不指望卖饮料的人会汉语了。当维族妇女上车兜售煮玉米的时候,我也只有看别人付钱,才拿出同样的钱,买到一点粮食。

在叶城两天,最终放弃了去西藏阿里的打算。没有到过阿里,就没有真正到过西藏,没那么简单就能到达的。我根本没做好准备。司机说,麻扎那里路被大水冲毁了。天,麻扎还没出新疆,还没到死人沟。

在叶城,看到一个维族老太太在公车依然开动的时候朝门外走,全车大惊,司机回头,结果直撞前面一辆公车……

叶城到库尔勒的长途车上,天色真正黑下来,接近阿克苏了。不知某人说了什么,全车开始吃饭,开斋节,日落之前别进食。我看呆了。突然想起某个下午在库车老城走进维族餐厅,里面一家子的人一动不动敌视的看着我,菜都弄好了,盆装着。我说什么都无人理会,我无比尴尬的走出去。回去一查,开斋节第二天!

司机把我拉过去,指着快递单上的汉字问我:“这是什么?”我说“库尔勒。”“这个呢?”“乌鲁木齐。”当下吃惊,他可是跑乌鲁木齐客运长途的大巴司机啊。

我想回去了,我已经太累,纠缠不清。南疆就是无尽的戈壁滩,挤满维族的小小绿洲。

库尔勒是一个很新的城市,是蒙古族、汉族加维族的城市,城市的发展迅猛,将来也许是工业城市。巴音布鲁克大草原,我没看到,我只看到这个城市背靠干旱之山,或是不毛之山,然后花一天时间到吐鲁番,再一天到哈密,都是无尽的干旱之山,它还能更荒凉么?在东疆,你终于可以听到华语流行歌曲了。

从哈密到张掖的火车上,对面一对山西的夫妇谈及哈密这地方其实和内地无甚区别时,我不得不向他们讲述北疆和南疆的见闻。两人开始对我这种无头苍蝇式的旅行方式感兴趣,也许还心生羡慕,赞叹不已。但是他们也许不会想到,每到一个城市,看到幸福的家庭在谈论着鸡毛蒜皮的事时我都会心生羡慕,异乡恋人间幸福的谈话是对浪子最痛的抚摸。

记得在叶城听着痛仰的《公路之歌》、《安阳》时感伤的流泪,高虎在描述他在叶城搭油罐车走新藏线的经历:“去新疆英吉沙水库,我跟朋友露宿,在北京的时候,我总觉得我不敢放开声音大声喊叫,怕周围人对我有看法,我以为来到水库就可以喊出来,但没有,我发现我内心还是封闭的,然后我走新藏线,搭了一辆油罐车去西藏,颠簸了3天4夜,途中只有无尽的山,无尽的夜,走了一二百公里路才能见到一辆车,还遇到了我永生难忘的沙暴,虽然辛苦,但在北京时的浮躁喧嚣已经没有了,心已经沉淀下来了,又走尼泊尔到云南,我开始明白,其实喊不喊得出来并不重要,唱歌不是音量的问题。”尽管当我从叶城下车时,满车的维族人都认为我要走新藏线,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其实,我当时已经摸着自己堵塞的鼻子,犹豫不决了。对,样子是要做的,让人以为你勇敢无惧。


我还能到叶城吗?说不定。因为回来的路上,我已经重走两年半前的老路了——从张掖扁都口开始,翻越祁连山。当年在寒风等车的小镇俄博,已经成为一个旅游景点,建设的像模像样了,丝路古道,沙堡。是我在那个冬天没有留意的。但是,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夏天的造访,才是最冷的。外面下着寒雨,我则是七分裤加短袖的穿着。下车抽烟的时候只吸了一口就夺路而逃。之后……之后的路程是寒雨变成漫天大雪,草场上的羊群忽然没了方向,站在原地跟我一样惊讶。这是永生难忘的8月雪,因为我从来没有这么冷过。到达青石嘴停车的时候,我赶紧跟藏族妇女买了几个煮鸡蛋,一个接一个给身体补充热量。在西宁的大雨里,我像慌狗一样到处找避风的地方,最先是跑饭馆吃碗羊杂碎,然后是在火车站购票大厅里呆这不肯出来了。这回,我再不能装得像个好汉了。


也许早该做准备的,清晨到张掖的时候,河西走廊就吹着6级凉风,我居然没把它当回事。因为一天前的哈密还是那么燥热不堪,那么这凉风是从哪里吹过来的呢?我当然不在乎,因为我等车那一个小时光顾着找回忆了,去找自己在张掖见过的古街和自己住过的旅店。见了没有任何感觉。其实,这些还能代表什么呢?跑得多了,很多事都忘了。要么就是,跑得累了,很多事就懒得去想了。

红头发のEric 发表于 2010-9-4 22:18:20

经历过7.5的人都不喜欢老维子。。。。

fishnokias 发表于 2010-9-5 02:06:21

想看图啊想看图~

115960452 发表于 2010-9-5 12:31:51

想看图啊想看图~
fishnokias 发表于 2010-9-5 02:06 http://bbs.inter.net.cn/images/common/back.gif
图在LZ空间相册里

流水落花 发表于 2010-9-5 19:02:48

好想看看新疆的美女啊

越走越荒凉 发表于 2010-9-13 17:15:39

楼主,我曾经在你说的沙雅县呆过半个多月,偶尔还是会想起结冰的塔里木河、原始森林、以及那一望无际的沙漠。

不问苍生 发表于 2010-9-13 17:25:47

除了佩服无别的话啊。
或许自己的危机意识太强了。

如是闲 发表于 2010-9-14 00:11:49

恩,从此关心这个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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