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博客】第一期：于嘉——刘玉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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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讲个刘玉栋的故事(第一讲)</B>
墙上的时钟如沙漏般不紧不慢地走着，窗外是一片静谧的夜色。拨通刘玉栋手机的时候，他正在家里和妻儿一起看电视；问他是什么节目，他说不知道，管他呢，只要看着他们，就知足。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可以听到他温柔地问妻子困不困的声音；可以听到他慈爱地轻声呵斥儿子别把台转得太快的声音。我甚至可以想见：他坐在两个人对面，像我无数次在赛场外见到他时一样，斜斜地将身子倚在沙发靠背上，慵懒地垂着眼睑，两条手臂疲累地随意搭着——只有两条腿伸得笔直，像是终于职守的哨兵，只要一有情况便会进入战备状态。
这就是刘玉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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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从八一队到国家队</B>
“你的腿？”我有些迟疑地开启了话题，“没事吧？”“我能有什么事？还像咱们在海军三招见面那会儿一样，能吃能睡。那十片骨头都摘出去就好了，就不疼了。还让他们在里面可受不了，那我可真就废了。”
我必须承认，他说的没错。在今年总决赛八一训练的时候，我能够坐在场边清晰地听见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像一把生了锈的钢锯锯在木头上。随后八一助理教练张斌说：“大栋，不行就别练了，自己去放松放松。”接下来是全队的全场攻防，在李楠、范斌扯边的场地中央，竟然又是没有落下一步的刘玉栋。这时候阿的江和张斌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刘玉栋，生怕一秒钟的错失便会出事。那个让人永生不忘的声音，就这样一直持续到训练结束。
“是不是年轻的时候拼得太玩命了？”我问。刘玉栋笑了，他说他想起来一件事。“我还记得94年，我是个新手，阿的是老资格，组织后卫；现在他都是我教练了。那会儿我就跟现在的莫科似的，一上场就抢，啥都不管。打美国队的时候跟一个老黑抢了半天，后来才知道那是威尔金斯。”大栋说的是“人类电影精华”，威尔金斯到93年便已英雄迟暮，而大栋的国手生涯，却恰好是从93年开始。
1993年国家男篮的主教练是蒋兴权，大栋一进国家队便成为老蒋的爱将。坦克一样的推进和投入的防守，再加上忠厚而木讷的性格，使得他很快便稳定了自己国家队主力的位置。“那时候恐怕没有人会想到你能成为‘中投王’？”我试着再问大栋。“中投王？”大栋的口气似乎是在自嘲，“到现在10年了，10年后谁还能记着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轻轻滑过一抹黯然。“不是什么王的时候，好象还轻松不少。”
这是一句让人促不及防的话，我想说的是，这样的刘玉栋，我是第一次遇到，但不知为什么，他缓慢而轻和的语调却让人感觉此刻他就在身边。
“我在队里开庆功表彰会时说了好多次，我刘玉栋不管是在原来的南京军区，还是在八一队，都是普普通通一个人，队里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其实在国家队也是一样。我的训练强度、比赛强度，都和在八一队时没啥区别；所以在八一队能怎么做，我在国家队也会怎么做。”大栋的语调又减慢了一拍，“但是也有不一样的，对手不一样，我和以前，”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也不一样。”
他似乎从没这样绝对地自我剖析，完全没有了赛场上的雄姿英发。不久前的总决赛第一场结束后，他歪着嘴，瞪着我身边的镜头说：“他们说我是老将，可我觉得自己还不老，他们愿意拼，我就和他们拼到底！”
这好象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这一次手术，对他意味着什么？
“我这个人不怎么信邪，不管对手比我高，比我壮；我从来没有怕过谁。你还记得马健么？”
1996年马健刚刚回国的时候，头顶若隐若现的NBA光环让人眩目很久，直到他碰上刘玉栋，所谓“强壮的身体”在大栋坦克一般的身体推进下，不住地向后倾倒。那一场，大栋兵不血刃地砍下34分。“可是那时侯，你伤没有现在多吧？”
我必须实话实说。
他好象没有听到这句话。“一开始不管是进国家队，还是代表八一队打国际军体的比赛，浑身都是劲，和美国大兵打，他撞我我纹丝不动，他自己倒弹回去半步；这一年一年的，去年打世锦赛，跟德国的那个什么‘司机’打？瞧让人打的那个熊样儿！”
大栋说的是诺维茨基。去年印第安纳世锦赛首场中国男篮对德国男篮，金发飘飘的诺维茨基汹涌的进攻浪潮让刘玉栋难以抵挡，大栋的进攻也难行分毫——0分，这是一个刘玉栋根本不曾在世界赛场上取得的尴尬战绩。
“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老，多远的事儿啊，”大栋说着就叹了口气，“可是一晃就到了，一个个的联赛冠军很轻松地到手了，突然有一天冠军丢了，自个儿掉半天眼泪之后发现，好多年都白过了似的就没了，就这么成老将了。”
“你的压力很大？”我不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回答。
“其实我就琢磨，那年大郅走，我的投篮机会增多，这很正常呀。可能就是自己基本功扎实吧，所以进得多；神不神的，我也不知道。其实在八一队和国家队，我都是一块砖，怎么需要怎么搬。”
我不能认同他的话。在国家队，由于战术和人员的配备，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配角球员，英文叫做“ROLE PLAYER”，这样的球员成不了明星，但是在八一队，他就是明星，不承认也没有用。
“我还记得那次耐克全明星你出的洋相。”我希望能够缓和一下严肃的气氛。1994年莫宁、哈达威一干人挑战北京，大栋居然在双方酣战关键时刻木木地站在罚球弧圈顶，不知道自己该传还是该投。
“你小子记性真好，这事还都记着。”他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却又缓慢地说：“其实我觉得现在我又倒回那会儿去了，比如亚运会，我那个失误，其实，”他的话终于又让我吃了一惊，“我也是不知道该给外线，还是该给姚明，还是该自己投。”
我相信他的话。
<B>继续讲刘玉栋的故事(第二讲)</B>
<B>从国家队到八一队</B>
刘玉栋进八一队不算晚，但这个集体实在是群星辈出。那个时候大前锋是声名显赫的王胜，内线的攻守全国无出其右。“可我就琢磨王胜再神不也是练出来的么？我也练，你练一百我就练二百。”刘玉栋就这么练进了国家队，练成了一手如神的中投绝技。到了2001-2002赛季，王胜已经无球可打，人们却惊异地发现走了王治郅的八一队，内线竟还有刘玉栋这个“中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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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都在追随姚明和大鲨鱼的那个赛季，刘玉栋的惊鸿绝杀成了唯一能分散人们注意力的东西。常规赛平均每场取下36.4分，最后一轮手刃大鲨鱼，刘玉栋居功至伟，个人狂掠51分，凭借一己之力就把比赛下半场变成垃圾时间。比赛竞争到白热化时，他与上海队队员相撞，躺倒在地，但几乎是立刻从地上坐起，双手撑地，抻了抻右腿，掸了掸球衣，若无其事地向对方半场跑去。上海队的自信从这一刻起被彻底击溃。“我身上的伤多，有时候一点小磕碰都能疼得要了命；我真没想过，到时候退了役，我真要想再看八一队打球，这对破膝盖是让我走着来呢？还是让我坐着轮椅来？”此时的中投王眼神里似乎滑过一丝怀念，语调也慢慢降低。他的生命，似乎永远会与静默和淡然为伴。“这没什么，这么多年，还不是就过来了。”此后的季后赛，他平均每场得到38.5分。
岁月的确是一把标尺，在无声无息地度量人们的生活，荣辱经历便是其上的刻度。很多人在说是王治郅的离开让刘玉栋的作用变得愈加明显；可九运会的男篮决赛却如何解释？王治郅被姚明苦苦压制，解决问题的正是刘玉栋猝然射出的压哨三分球。在最关键的时刻，刘玉栋晃飞章文琪的假动作纯熟到连八一队的其他人都不相信，他们甚至在球进后一秒钟才想到欢呼。
这有点像是现实，最重要的人往往会被大家搁置一段时间后才想起。于是这个赛季，人们开始哀叹战神的衰老，似乎已经完全忘却了上个赛季这个男人带给联盟的惊奇。这就是去年联赛弹无虚发的战神，那时就连姚明也只能无奈地承认“只能把他的得分限制在20分”；但今年联赛，他的上场时间已经开始减少，如有神助的中投似乎也变成了一次次无奈的叹息。八一火箭也应景般地两负年轻的广东宏远，迅疾如电的后生杜锋和朱芳雨们，正大步把刘玉栋甩在身后，于是又到了应该证明什么的时候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9 13:22:05编辑过]
<B>刘玉栋的故事(第三讲·完结篇)</B>
<B>留下或者离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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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或者离开？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大栋在电话那头回忆起去年的入选，很多人认为依照他联赛神勇的表现，国家队理应有他一个位置，可是他却在电话那头回忆当时的情景——“当时我真的没想到，我想也许因为我是老队员，在这个赛季又比较受到大家关注，所以会又入选了国家队。当然这对于运动员来说是一种荣誉，但是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不是很好，国家队集训又特别严格，不像地方队训练有时可以松一点，我觉得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可能适应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虽然大名单上有我，但是我不一定能够去参加训练。我希望能够安安静静恢复一阵子，当然我也没想过退役。”
那时还有其他老将被列入男篮名单，比如巩晓彬。我还记得他说过的话——“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没多想这事，既然选了就去吧，那就暂时先不退役了。教练肯定有教练的考虑，我估计教练可能想让我们这些老队员在亚运会的时候带一下年轻的，我无所谓。”确实和刘玉栋不太相同。但“没想到的”刘玉栋还是在火线上回归国家队，谁对他都没底，包括他自己。于是在这个或许会收获或许仅仅值得安慰的夏末秋初，他什么都没有得到，收获抑或是安慰。
“觉得亏么？”我问他。“还行，有一点。不过我说了，怎么需要怎么来，先得打球吧，打完再说呗。”大栋说。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随即问他：“你爱人身体好些了么？”刚才说了很多话的他突然停顿住，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他突然说：“还是不太好，不过现在这样在身边我放心。”
2001年联赛开始之前，他爱人要动脊椎手术，生死悬于一线。可当时王治郅刚刚离开球队，八一队仿佛大厦将倾，绝不能再缺了刘玉栋。大栋楞是在队里没吱一声，直到第一场在济南输给了山东，他才对刚刚上任4天的主教练阿的江说：“我爱人病了，就是今天动手术。所以我明天要先回北京看看，再去宁波跟你们回合。”阿的江问明原委，是骨科中最危险的脊椎手术，眼泪差点掉在地上。
“那今年？”“只要恢复得好，应该还是得去吧。估计时间还比较充裕，我能多在这边呆两天。”“你真的想去么？”“当然想，我要是退役之前，怎么也不能最后打大赛输给韩国吧？”
我无话可说。
“我很满足了。调进八一队15年，在国家队也有12年，什么冠军没拿过？什么荣誉没受过？现在文职军衔已经到师级了，真是足够了。就是差着一点，去年把冠军丢了，所以今年拼了命也得拿回来。广东是很强，但和去年的上海比还是不行。上海光是一个姚明放在那儿，就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广东就没有这一点。现在冠军也拿了，可以踏实了。”
刘玉栋真的踏实了？我不知道。突然发觉有的时候，还是更喜欢听上海夺冠那年大栋的一句话，就叫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9 13:24:14编辑过]
战神！
一条值得所有对手敬重的汉子！
坚韧的毅力！
OMG！
怪不得会被人称做神！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9 13:39:54编辑过]
这个节目不错，希望大家 刘玉栋永不放弃的精神是年轻球员学习所欠缺的 <P>刘玉栋。。他的过人特有意思，，节奏很特别。。。。</P><P>标志的直臂投篮。。。</P> <P>最佩服的汉子，那么多伤，那么多碎骨，就这么挺过来了！</P><P>还这么牛！</P> 国内最敬佩的一个运动员 他的精神值得每个人学习 <P>悟空姐姐!赞你一个!</P><P>好帖子!</P><P>战神给我最深的感受就是,年龄那么大,依然拼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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