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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涅磐的星火 [打印本页]

作者: 倨寒求醉    时间: 2004-12-2 22:58:23     标题: [原创]涅磐的星火

<P>   每个人都活过,每个人都有死去的一天。小时候,你我天真烂漫,并不懂什么叫生活,什么叫爱情,但都有希望,如同枯原上的星火一般,似乎总有燃烧起来的一天。然而,在我的梦里有着过多的完美,冗长的执著,他们像激素一样让我同野草一般疯狂的猛长,开了数不清的虚幻的花;然而,是那朝夕遽逝的昙花。虚幻固然能暂时满足我们,但是麻醉之后的痛苦又是不可承受之重。
   我们的生命中有着太多的相似和共同的秘密,从小孩子起一直长成青年和中年,似乎我们都在一起,一起看着杨燕忧郁的眼睛,一起抵头读着《牛虻》,一起品味过女孩子的笑容,一起听过清晨或傍晚时分那就着天光的叫卖声,还一起面对过“不曾懂得”(指的是你,我唯一的表弟)的乞丐疯子的追赶,也一起唱过《豆芽》那样的儿歌。这些我都记着,我知道你也一定记着,只是不像我一样记了这么久,这么久……
   华,我回来时家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变,只是再也看不见杨燕,其它都是老样子。在粉尘中弥漫着并不太让我伤感的梦。没什么吃的,我也没从外面带回东西,于是,从早上一直坐到傍晚,从光明坐到黑夜。我们变了吗?好像什么都没变,我装了六年的疯子,唱了六年的儿歌,好像从童年再一次长成大人了,因而领略到了人生对我们的嘲弄;而你,似乎什么都没有开始,人生已然快结束了,剩下的只是你等待的岁月里留下的伤痛罢了。在灯光下,你我的影子被拉长拉细,直至嵌入地底永不翻身。在岁月里你我莫名其妙地长大,麻木地追求,用着愚昧的热情塑造了永恒的伤。似乎真的一切都没有变,如同这二十几年来一直叫卖着的“卖豆腐哟”的那女人。

   我叫水华,是成都一家报社的编辑,专门写“社会问题”专栏的记者,一个月能挣4000千多块。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喜欢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反正只是暂时做着,一有机会还是想辞掉工作,想专心地搞我的文学创作。以前我就有一个梦想——当一个作家,只是这梦很漫长,一直做到今天也还没有做完;因为它很漫长所以也就有了莫大的诱惑力,尽管它本身似乎没有值得珍惜的。正如爱一个人,挨了那么多年,十年,二十年,爱得久了累了,却也舍不得丢下。一旦丢下,便什么也没有了。就算有,也只是那苦、那痛,那水晶杯中残留的泪。
   编辑部的人倒也不坏,见我年轻又能写一些文章,都夸我有前途,劝我趁早写几部小说,因为青春一过再努力也就迟了。老汉是我的顶头上司,年纪大约四十五岁,有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婆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儿。平常总叫我到他家去,说是给我提供一些写小说的素材,还说去了或许能给找一两个内行的人指导指导。第一次去的时候,老韩家正要吃饭,而且饭桌上的菜颇为丰盛,好像要招待什么重要的客人。对着老韩沧桑的脸,我一时没了主意低头看着手表——一只镀金的金黄色外壳机械表,带着觉得有一种厚实的沉重感——都下午两点了。以前我总是不注意场合所以经常说一些得罪人的话做一些在别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我以为这次又是。于是马上转身跨出了老韩家那银白色的防盗门,头也不回,一只手直冲身后摆,嘴里说:“老韩,对不住啊你今天请客我没注意,下次再来啊……呵呵,你看这……”说话间已经跨出了好几步。只听身后老汉在喊着:“哎,别跑别跑,今天没请别人救灾等你呢!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来来来,真是的……”阿老韩一把拉住了我,然后顺势钳住我的双肩将我扳了回去,进了家门又“砰”的掼上了门安上锁,“看你跑!你看你这个人,都三十好几了,还这么害羞……”这时老汉的老婆走上来拽着我的胳膊,然后强行按在圆桌的椅子上,“这小家伙,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恁见外呢,要不是老韩常提到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招待你呢。”接着叫老韩摆上碗筷;老韩还是笑嘻嘻的。
   经过这么一闹倒显得我太小家子气了,看他们夫妇俩都入了座便大大咧咧地说:“好啦,忙这么久该吃饭了吧。饿了。”老韩等了我一眼说:“现在倒知道急了,刚才那么推推搡搡的,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绑架你呢,费了那么多的时间,黄花菜都凉了!”老韩老婆图我还了一眼给他,“怎么说话呢,怪人家小华啊,还不是你不得人心,见了你就想躲……瞧你!林儿,客人来了,出来吃饭吧。”过了会儿,老韩的女儿韩林从客厅左边的一扇门里走了出来,头上扎着淡蓝色的丝巾,身上带股淡淡的茉莉香味,两只眼睛里稍微透出点不耐烦的神情;漂亮的女孩子都这样。韩林可真算得上一个美女,这也是老韩此后一直想我夸耀的依据之一。
   有时带着一叠稿件走进老韩的办公室。里面有两张办公桌老韩用的那张桌子方方正正的,上面铺着深红略显紫光的漆料,贺祥给擦得很干净,阳光射进屋子照在桌子上,显出奇异的光芒。另一张桌子只有老韩的那张一半大小,上面铺着粉红色的漆料,桌面是长方形的。据说是为她那宝贝女儿林儿准备的。那时他还在大三,可惜林儿的个性要强得很,不肯让家里为她办一件事。快毕业了,她根本没想到考研,虽然这也违背了老韩给她指引的生活路线。老韩也拿他没有办法,毕竟,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林儿也不打算到他的报社里头,只想到外面的一家广告公司做个小职员,虽然在大学里学的是新闻。这样一来让老韩很不高兴,她觉得女儿不仅没有一点尊重他的劝导的意思女儿。林儿也不打算到他的报社里头做,只想去外面的一家广告公司做个小职员,尽管在大,还让他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当初在我们面前着实将林儿夸了一番,说以后要让她来这个办公室历练历练,将来好接他的班子,也算是“薪尽火传”嘛。可后来的发展倒是冷落了那张粉红色的小桌子。于是我不止一次建议他想办法将那张桌子处理掉算了,免得触目伤情。第一次老韩听我这样说,以为我在讽刺他便冷冷地说这个你不用管,桌有时还能排上用场;你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接着我便无奈地向他汇报了最近的工作情况,然后翻了翻白眼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后来老韩发现我原来是个没心计的人,完全没必要对我做那么大的“自卫反击战”,更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心事,于是,一天天地将林儿的事告诉了我。林儿小时候特别调皮,爱捣乱,经常给他惹麻烦。他说那时家里情况不好,用的是落地风扇,外面罩了铜丝网,铜丝之间有大拇指般大小的间隔;自然老韩用的是自己的拇指比划的,而不是小林儿的拇指。有一天外出回来,只见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小丫头竟乖乖地坐在小桌子旁背着古诗,要知道以前打死她也不肯背的。顿时老韩起了疑心,可一时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心想晚上再给她安排一些古诗来背吧。于是走进书房翻箱倒柜地找《唐诗三百首》、《三字经》之类的书。渐渐的到了晚上,夏天里书房里比较闷热,老韩便叫了起来,要老婆恩慧拿风扇来——平常风扇摆放在卧室里,恩慧对着风扇躺在床上看书。登了好大一会儿,恩慧才不乐意地走进卧室拿风扇。接着就听见他的叫唤——原来风扇里插了一把钢制小刀,里头的塑料风叶都被刀身碰碎了。老韩见状后马上踢开林儿的房门,林儿正坐在白色的小桌子旁,全身颤抖着,听见老韩牛喘般的声音,头发一摆身子转了过来,对着老韩,双手捧着一本书使劲地摁在胸口上。老韩本来想拍她几巴掌,见她这副模样倒不知如何是好,走上前蹲下抱紧了林儿,而林儿只是一个劲地发抖,眼睛里面透露出的惊恐让老韩一辈子都忘不了。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不再信任我了;也怪我以前喜欢胡乱发脾气,有好专断,让她以为我要打她。”老韩曾经对我说。那时我和很多时候一样,捧着一叠稿子摊放在粉红色的桌子上,身体也趴在桌上。粉红色的桌子因为离窗子稍远了一些,反映在墙上的光芒也不见得比老韩那方方正正桌子上的要灿烂,可我倒是觉得那幽幽的光彩是一种别样的情趣,不会让人觉得压抑也不会让人汹涌澎湃。</P>


作者: 倨寒求醉    时间: 2004-12-2 23:01:31

<P>   老韩断断续续地又说了一些林儿的事。虽然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桌上那空白的粉红色上跳跃的幽光,脑子里演绎得还是林儿的事。林儿的天真真是令人伤感的,当然是我心里的感觉,而在老韩那则化成了玫瑰般的笑容和沧桑的嗓音中时而跳跃着的音符。老汉说那孩子呀真是幼稚的很,小时候。恩慧有时找几个朋友回来玩麻将,四个女人都是说说笑笑的,东家扯一句,西家道一声。林儿再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手拖着腮望着窗外。时不时恩惠的女友夸上林儿几句,说她将来准是个才女。林儿听了十户并不高兴,倔强地说了一句:以后我才不当什么才女呢!惹得几个女人笑开了。晚上老韩回来恩惠絮絮叨叨向他说今天打牌的情况,说谁赢了多少水又输了多少,然后说东家的大妈的儿子去当兵没几天被送了回来,说是受不了那个罪,接着说西家的李娜家又添了几件时新的家具。老汉皱着眉头听完了老婆的话,也没问什么并且不准备说什么,然而这时恩慧像突然想起来的一样,对老韩说今天林儿说了一句话笑死人了,老韩问说了什么,恩慧便将林儿的话告诉了他。老韩听完觉得心里有种刺痛的感觉,走进林儿的房间——她还在背古诗。老韩把它抱了出来放在腿上。恩慧似乎没有察觉到老韩父女间微妙的情感,继续说着她对于今天在场的三个女人的评价。而老韩似乎已经沉浸在对女儿将来的规划之中,思绪飘得像风中的柳条一般。忽然林儿大声说道:妈妈,那句话不对,当时你不是这样说的,是这样说的……老韩被惊醒了,看了恩慧一眼,她的脸上有点不自然,然而,那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秒钟,一秒钟后林儿母亲又说起了话。
   老韩说了这些话后已经是上午11点30分,快下班了,但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是口口声声的林儿林儿的。当时我已经是很饿了,因为早上起来的晚,没来得及吃饭,结果又听老韩说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话,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了。不过耳朵里灌满的还是林儿的风云往事。林儿上小学、初中时成绩非常好,每次考试基本上都能拿第一,没少给老韩夫妇俩争脸,在加上现在的小孩子一般不喜欢读书,更不用说古书,而林儿自小给老韩逼着背惯了“之乎者也”,因而在小学时被老师认为是奇才,到了初中便被同学视为“才女”。尽管林儿曾对几个追求她的男孩子一再强调不要叫她才女,这倒更增加了追求者的数量和类型。林儿也是怪,不喜欢文质彬彬的男孩子,动辄嘲笑他们怯懦、平庸,却是喜欢那些粗野狂放的小子,这让老师和老韩百思不得其解。老韩自认为是个开明的家长,对女儿在初二便谈恋爱是正义之眼睛闭一只眼睛,只是要求林儿成绩好别在外面过夜,便也不再追究其他什么。恩慧在这一点上显得很不高兴,一心想让女儿继承他父亲的衣钵,将来上了大学后能当个编辑,或者出息一点,做个作家,见着老韩那不闻不问的放任态度变生起气来,质问他为什么。老韩却说不出很称心的理由——他无非是怕林产生逆反心理,做出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来——这是从他当初的经历得出的启示。当初他也并不怎么喜欢恩慧,朋友们说他们倒是很好的一对儿,可就是双方的家长不同意,特别是女方的家长曾骂老韩是个骗子。老韩哪能受得了这个,想当年他也是大学校园文坛上一颗和太阳不相上下的新星啊,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啊,怎么说是骗子。索性,他极力地怂恿恩慧嫁给他,又和自己家里闹翻了天,好容易娶上了林儿母亲,却发现她不过是个会说话的花瓶罢了,因此非常后悔。基于这点,老韩才一直不敢多管教林儿,生怕她将来和自己一样悔恨当初,心想等他长大了经历了一些事便会好起来的。然而林儿到现在似乎都没有长大,一再辜负老韩的心。高考时,林儿胡乱填了些答案,如愿地和一个狂野的小子上了一个很烂的学校,因为分数相对较高竞选上了热门的新闻学专业,多少让老韩还觉得有一点希望。可惜每次劝她要静下心来好好学习时,她总是不作声,低头看着别的东西,一回到学校又疯狂如初。老韩面对那些时刻总是觉得很痛心,认为是当初那次“风扇时间”既害了林儿又害了老韩。
   恩惠见老韩真的不管了,而韩林又一天天远离他当初为他设定的梦想制图,也心疼不少,于是想为她找个能靠得住的人,让这个人来继续她的梦。但是前提是,这个人必须有能力有气魄能摄住韩林,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做她的女婿。于是,恩慧整天便像个间谍一样,眼珠滑溜溜的转,从市里领导人物的小儿子到老韩的得意门生,看了一遍又一遍,点子也翻了一通又一通,有几次甚至可以说成功了;当然只能说是“似乎”,因为结果都是令人遗憾的。每个人的性格虽然有千种万种,一旦现实起来不过那么一两种的。市领导既然是实力的名流人物,自然不愿疼爱的小儿子去一个寒门女子为妻,特别是那种“风骚不上进的丑女人”(这句话是市领导老婆私下里对所谓的媒人说的话,当然成了拒绝韩家有力的法宝。恩慧为了这句话伤心了一个月,对高门望族的失望也由此产生)。至于老韩提拔过的几个“得意门生”里,竟只有一两个对韩林有兴趣,可惜都是头脑发大体格简单的文人,发过的几篇不足一提,而且说不定里面有几篇是从不知名的报刊上摘抄下来的。不过就是这样,恩慧也不死心,她觉得既然是一个梦,还是让他做下去吧,苟延残喘不是人们常说的一种美德吗?怀着这种心情,恩慧替林儿看上了一个叫傅会的小伙子。傅会曾在老韩的手下当了几年编辑,写了不少具有社会意义的评论,人缘又处得不错,被老韩赏识提拔过。当然,老韩是副主编,经他一赏识再加上傅会有才能,因此他爬得很快,没过两年也成了副主编。虽然和老韩平起平坐了,可一旦真和老韩作一起了倒没见过傅会倨傲过,总是一规规矩矩的样子,双腿并拢两手搭在膝盖上,听着老韩的海阔天空。这样的一种美德在现在商业社会真是难得,因此老韩觉得自己看对了人,有事没事地向主编和总编说起傅会,一提起他便是:“呵,这个人啊不错,有才华又善交际,是个人材啊。”由此主编听得烦了想换个话题,于是问他觉得水华怎么样,老韩犹豫一会儿,然后坦诚地说:“他,虽然也有真才实学,可惜……呵呵,好像是个没开窍的小孩子,不会说话啊。”主编赞同地点了点头,说:“我觉得也是这样,现在在你手下,你要多加指点一下才行,别让人才埋没掉了。”可见主编是个助视人才的伯乐,因此向总编推荐了傅会,并建议让他出国做个驻外记者,好发挥才干。于是傅会出了国作了驻外记者。时值美国另一个小国家进行“人权战争”,而傅会的驻地正好在那个小国。没几年,傅会便凭着“战地名记”的资历被一家大报社挖去了,并且被任命为主编。这一点,竟是总编主编和老韩所没有料到的。
   不过话说回来有几个人不是想往上爬的呀,人嘛一辈子不过是区区几十年,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那不是傻子吗?老韩是这样想的,因此在恩慧面前没说傅会什么不好的话,只说他识时务,是人材。这样便给后来的恩惠带来一丝希望。有一次得知傅会刚出国回来,恩慧便强迫老韩打电话将傅会约到家里来,说是叙叙旧。老韩虽不情愿,但想象觉得也没什么害处,便直接找傅会去了,过了半天将昔日的门生领了回来,自然恩慧也想办法请回来了韩林。傅会显然是在外面应酬惯了,到了老韩的家兴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或者老韩他们的服务工作做得好,让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傅会很随便地翘着腿抚摸着头发问老韩最近怎么样了。老韩不禁有点生气,但没有显山露水,带着笑脸谈起了进来的情况,一支生辰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到了吃饭的时间恩慧叫出了韩林,四个人围成一桌边吃边聊。韩林懒洋洋地打量着傅会,傅会则是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她。老韩两口子建两人都好像有意思了猜想着没准能成。所以老韩好像很懊恼地想起似的说今晚有事可之前又买了电影票准备和林儿她妈一起去看电影的,哎呀怎么这么倒霉?林儿会议地看了看老韩一眼,老韩则望着傅会。傅会却说今天晚也没有空啊,因为得回去看看女友,说有好几个月没在一起了怪想她的。老韩夫妇尴尬地笑着,更打趣地问他们是怎么认识发展起来的。傅会谈笑风生介绍了自己的恋爱经历,韩林则是一手按在桌子上一手随意地拨弄头发。傅会走了以后老韩两口子像是越好了似的,又一句没一句地点评着刚才那人的表现,老韩有点丧气,恩慧则是埋怨他当初不该那么看得起他。韩林他们闲聊的时候进房打扮了一下,出来对恩慧说:“妈,把电影票给我。”恩慧不情愿地从附近的手提包里掏出一张票给她,小心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林儿拿了一张票又生出一只手问药另外一张。恩慧吃了一惊,眼望着老韩问女儿要两张票干嘛。韩林庄重地说,我和他好几天没见了怪想他的。恩慧听了差点没气背过去。
   老韩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我也忍不住从桌子上撑起身来,手抚了一下红桌子上残留的阳光;阳光不知不觉间移出了桌子的范围,一大半白炽的光亮掉在桌下——已经下午两点了。那天又是在老韩的家里吃的饭,恩慧和韩林都不在,我和老韩两个人就着咸菜喝了半斤多的茅台。老韩醉了又说了一通林儿的事,还说要提拔我做副主编,再过几年让位给我,我当时就说老韩别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个性,再说不久后我要写小说了。言下之意我就要辞职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只是他躺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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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倨寒求醉    时间: 2004-12-2 23:02:51

<P>   回到家中,回想着老韩醉后的那些话,不觉得有半点的矫情,或许他很爱林儿吧,只是因为表达不好这种感情法反而令林儿更加的反感。以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原来他是想让林儿对我产生好感,然后再把她嫁给我,让我来约束林儿,所以常常无缘无故地请我去他家。多么幼稚的老韩!他哪里知道子的女儿的心思。虽然每次去他们家,林儿多多少少对我表示了反感,可那是因为老韩的缘故啊,因为她不想让家里的人白布她的生活,不想想古诗文中所说的那些女人一样,做一个无聊婚姻的牺牲品。从小她就不得不按其父母的意愿活着,从《唐诗三百首》背到《战国策》,从《论语》背到《尔雅》,那可都不是她索要的生活啊。因,敏感的林儿一见到老韩年轻有为的男性,如傅会,如我,怎么能像百合花灿烂的笑呢?如果她真的笑得很开心,那么不是在嘲笑便是成熟了或是圆滑了,而不是真性情的韩林了,想到这里,不禁对林儿多了一份同情和理解,因为她非常清楚老韩的脾气,她那么顽固,怎么会接受女儿的思想呢。或是他古书看得多了吧,思想老化迂腐起来,自以为是为女儿着想打算,又哪里知道那是对林儿的最大伤害呢。父女俩一个在想着如何让女儿过上自己认为体面的生活,一个在想如何不去过那样人为的规划的生活,却都没有想到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或者他们以为自己太了解对方,认为那样做了两人都不是曾经的两个人了。生活或许就是这样,让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变得那样复杂、那样纠缠不清,产生这样或那样弄人的误会和麻烦。
   至于老韩和恩慧会选上我,大概是受不了高门的寒气和暴发户的嘴脸吧,而且他们虽然觉得我没有什么大的前途,至少人还不错,工资也还算稳定,长的也是一表人才,至今身边没有女人,因此怀着一附悲天悯人的心肠,要将林儿嫁给我。想到这头我觉得很好笑,一方面笑他们愚昧的善良和自己不挣不抢的模样,另一方面笑他们不动人的复杂性。不怪林儿会议那种方式与行为来反抗他们,因为他真的绝望了,在她的家庭里她的世界里竟没有人能理解她。因为幼时的经历他舍弃了父母的择偶观——找一个文人或近文人的人作为伴侣,或者可以说是故意抛弃的,而去欣赏追求矿业的人生,可那真的是她想要的吗?如果不是所应该选择并且使自己想要的,假使她要的却是那些真的文人——从她小时所受的教育来看,那么她还能得到自己真的想要的吗?我想永远不会了吧,因为老韩和恩慧的存在,也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宣扬的“爱狂野”的宗旨——而在这一宗旨下迄今为止还没有得到所谓的幸福和快乐。想着林儿目前的处境让我记起一个女人的模样——杨燕。一个拥有一双绝世仅有的忧郁眼睛的女孩,她的眼睛里曾留下了绝望的泪水。她们都是美丽的女人,有着太多的相似,不禁让我深思不语。每当想起杨燕在一件黑色的小房子里睁着一双绝望无助的眼睛,对着手中捏着的禧儿的照片喃喃地说着话,我的心便猛地痛起来;虽然隔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而这份伤痛的感觉没有减少一丝一毫。杨燕死的那年,表哥杨弃十五岁,而我十四岁。她死后,按照村里的习俗死人的东西都要烧掉,而我却得到了一张表姐的照片,那是表哥趁人不注意从火堆里抢出的两件东西之一。另一件也是照片,所不同的是,他手上的是杨燕微笑着的样子,那时我让给他的,因为我不想表哥太伤心,我的那张照片拍的是杨燕忧郁的样子。我那时想或许阳光点的东西可以慰藉表哥的心吧,后来才知道——我错了。表哥在大学读书时写过很多信给我,其中有一封信提到过塔特想将那张相片给烧了,后来终究没有烧。他说,每当见到杨燕的笑脸他总想哭。
   抚摸着像框,略略感到镜面很凉,而更凉的却是我的心.此刻的心头像插着一把隐形的小刀,很痛却无法医治,星要放声哭泣缺发不出声音来,于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杨燕的名字.用力推了推桌子接着反弹的力量离开了椅子,走到窗前.窗帘是一张棕黄色的布,上面绣着几朵兰花似的东西,摸上去有种粗糙的感觉.也许是手太粗糙了吧,如果上面没有 太多的修饰,那么感到的或许就不是促嫂的感觉,而是自然的真实的条纹.。可因为有了这么些累赘便使我亲近不了自然了,因此我痛恨自己的那双手,以及手上那五花八门的掌纹,尽管手长得并不丑,尽管掌纹呈现着稀奇的图案。拨开帘子,外面的世界突然闯了进来,可惜是无声的。楼上是我的家,楼下是别人的世界。包围在楼的附近的还是高楼,每栋高楼之上点着千篇一律的灯,楼下的街道上也亮着路灯,渺茫的很。街道上往来不息的是车流和人群,以及车的方向和人的方向。红绿灯无力地眨着眼睛,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立着一个交警,穿着与黑夜相近的衣服,做着被人遗忘的手势,像是一盏永恒的长明灯,也像是一盏发着黑光的煤油灯。望向天空,希冀着几点寒光,遗憾的是成都夜晚的天空是个不毛之地,难得有路过的恒星或者卫星,更不用说彗星了。因此寻求浪漫的人要想办法避开这个不毛之地,怀拥美人观望流星这等美事,在这里,一般不会发生。缓缓地覆上窗帘,粉红色的台灯发出的微光还亮着。
   回到桌前,燃起一只烟,味道有点苦,像是喝过浓咖啡后留在口里的感觉。袅袅青烟从两根手指中间回旋往复,在空中摇摆不定,渐渐地沿着既定的轨迹向粉红色的台灯,慢慢地散尽在微量的世界里。老韩的话像烟一样隐隐约约地散尽了,用力地听,仿佛在另一空间渗透进来:“水华,那……桌子就……就给你吧,看着……看这就伤心。”
第二天去上班,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多了一个粉红色的长方形桌子。看来老韩早就来了,酒醉后的话还记着。匆匆地赶好了一篇新闻报道,又改了几篇稿子已经是中午了。刚想收拾几件东西再去老韩那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闯了进来,是韩林,眼光冷漠而烦躁,身上带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她盯着粉红色桌子看了会儿,然后不经意地说:“在你这儿啊……韩主编叫你过去。”</P>
作者: 倨寒求醉    时间: 2004-12-2 23:04:16

<B>以下是引用<I>水华冥刀</I>在2004-11-30 13:56:00的发言:</B>
<P>共3万字,先发这点吧,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艺传学习部办的《笔耕》这本杂志。呵呵,算是作广告了。</P>
<P><B>以下是引用<I>luhenqingchuo</I>在2004-12-1 20:02:00的发言:</B>
再校对壹遍吧,里边还是有错字呢!</P>
<P><B>以下是引用<I>水华冥刀</I>在2004-12-1 21:12:00的发言:</B> </P>
<P>没办法,时间太短字又多啊。那就麻烦各位看家指正拉,在下将不胜感激。</P>


作者: 流水落花    时间: 2004-12-2 23:11:00

<P>这个水华冥刀就是楼主了,我兄弟,喜欢写这些长长的很有味道的文章,</P><P>刚去他们寝室喝了点红酒,回来帮忙把这发上来了,多少代表了他的心声,期待有认真的阅读的和回帖,</P><P>PS:clstc的回帖我删了,回得太快了,文章还没发完呢,有劳再回一次了</P>
作者: laoshujia    时间: 2004-12-3 09:03:18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作者: 倨寒求醉    时间: 2004-12-20 19:26:14

呵呵,文章开头好象是有点故弄玄虚,主要想锻炼自己的文笔,没考虑到大家的感觉,先说声对不起了。
作者: 流水落花    时间: 2005-1-13 22:07:04

你娃快点把续集发出来,免得这个贴我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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