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5月5日,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飘着小雨的阴天.教室后的黑板上高考倒计时两个空洞的数字时刻提醒着所有的人:高考不远啦!教室里再无往日的喧嚣,即使在下课,人们也只是小声地交谈.小声地走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谁都明白高考对自己的意义是什么,而如今唯一的任务便是抛开一切杂念,学习再学习.
我努力酝酿着自己的情绪,试着让自己完全浸入那种生病的状态中,好久好久,然后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结果和我所想的一样,我得到回去看病的许可,只是老班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他悠悠看了我一眼:"现在这个时候你要自己调整好自己."
我怀疑他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却没有揭露.
管他呢,反正就最后一次堕落了,以后的世界杯不看也可以,看了这些年,好不容易看到国际夺冠一次,怎么着也值得.这么一想,我把刚刚放进去的英语书又拿了出来,要死就死得彻底一点.
华灯初上的晚上,微微飘着细雨.我踏着单车,也顾不上穿雨衣,匆匆往亲戚家赶.斜风细雨嘛,我喜欢这种感觉.一边赶我一边想国际夺冠的情况,呵呵,罗尼的兔牙这次要笑暴了吧,BOBO呢,整天酷酷的,总得笑起来吧,还有萨队,还有雷科巴,呵,他们今晚到哪儿狂欢去呢?
到了家,我和妈说,我不舒服,想先睡.妈说好,你睡吧.关门,反锁.在一刹那,忽然觉得很对不起母亲.再想想,哎最后一次了,以后一定很努力很努力地学习来报答她的含辛茹苦.
完全进入另一个世界.奥林匹克的阳光并不属于国际.开场打得很乱,不久拉其奥进了一个,而在都灵,尤文人则在上半场便把同城兄弟打得不成行,2比0领先后,他们可以从容地在场上散步了.我不断地安慰自己,没事的,国际一定会打平的,一定会举起奖杯的.可是还是乱,乱,然后拉其奥又进一个.
我忘了以后再怎么发展了,只知道我很绝望很绝望,那种沉闷的压郁感从内心不见光的地方慢慢地溢上来,然后充满了整个屋子.
拉其奥也不想冠军被尤文夺走,明显看到许多人在放弃,甚至在打进第四球的时候,进球者抱着头,一脸的惘然,他怎么也不相信这球居然进了.
BOBO依旧是那么冷峻,阴沉着脸,密密麻麻的后卫使得他无法发泄他的沮丧和伤心,大力抽射,被后卫挡出,再射,球却不再由自己控制了.
罗尼在带球,可是心急如焚的他再无往日的轻盈和飘逸,拿球,突破,被断.再拿.再突,再被断.他在烦躁不安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相同的动作,犹如向往窗外灿烂阳光的苍蝇,一头有一头地往玻璃上撞去,而最后遍体鳞伤,却依旧没有出路.
他双手掩面地走下场,在第七十多分的时候,他想掩饰自己的绝望和悲伤.他怎么也不信就这么输掉了本可赢的比赛,输掉了整整一个赛季.
眼泪还是沿着指缝留下来,在地中海阳光的爱抚下,他痛哭得象个孩子.
后来的世界杯,我看到中国队拙劣的表演,这没什么,可是我看到心爱的阿根廷倒在小组赛上,看到心爱的意大利倒在16强的裁判手上,我说不出话来,我想我的世界杯结束了.我再也没有去看,只是有一天我走过一家餐馆门口时,电视新闻中罗尼捧着大力神杯笑得一脸灿烂.那一刻,我好黯然,我想:罗尼穿着蓝黑衫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不会了,这样的场景只能出现在梦幻中了.
那个不在属于国际的罗胖.
灰暗的日子在继续,我忍受着无止无尽的单调的生活,学习再学习.
那一年的意大利,阿根廷和我最爱的国际,俨然成了我希腊式悲剧中的三个家族.演的不是同一个故事.流的却是同一种悲伤.
后来,我继续看着国际的痛苦,巴萨的沉沦,利物浦的堕落,继续着自己的悲伤,与任何人无关.
再后来,看淡了那些成败,只是想在晴朗的夜晚看一场心爱球队的比赛,看看那些熟悉的脸孔或悲或喜的样子,也便心满意足了.
真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4-27 0:24:0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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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4-26 17: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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