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的背影

枫丹蓝露

一天，丫头从北京回来，说她想见见我。
        我赶到SPR的时候照例迟到了一个小时。因为没有时间规律的工作，这样的迟到对我几乎不可避免。
        丫头坐在临街的吧椅上，放下手中的咖啡对我微笑。
        我道歉，她说：没事，我习惯了。
         在我们约会的那个年代，丫头就已经在无怨无悔地等我。
        她也迟到过。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她主动约我的。那次，她想做一个新发型给我看，做头发的时间不好计算。她迟到了一刻钟，见到我时急得一头的汗。
       那是她第一次迟到，也是唯一一次。
        从此以后，都是她等我。或长或短，她都很坦然，要么在逗边上的孩子，或者在看杂志。
        天晓得我那个时候怎么会觉得她很刁蛮，很无理，很……
        我们相处了多久，就吵了多久。
       但在那个阳光暖洋洋的午后，在那个淡淡的秋日，我们只是在咖啡色的临街玻璃前平静地闲聊。
         东拉西扯，没有主题。
         我们分手多久了，我们是否曾经这样平静地聊过？一切都很空濛。
         过程中我们小心地维持着距离，不论是身体的还是话语的。
         我在尽量避开很多话题，也在避开她的目光。
         一切都结束了，丫头是机灵的，她能让自己得到最现实的幸福，这也是她当初选择留在北京的原因吧。
        所以，我是平静的。
        她，也很平静。
        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午后。我送她回家，到了路口，她说不用送了。确实，咖啡厅就在她家的对面。这是城市中最繁华的地段之一，街上人来人往。
        但是，曾经不是这样的。那个时代，她家小区的门前还没有路，沿着湖畔一片漆黑，的士车开不进去，深夜每次送完丫头一个人返回时都直打鼓。丫头经常不让我送，但怎么放心呢？
        还记得丫头总在这个时候给我讲笑话，让我在回去的路上消化。在她看来，我这样笨笨的，倒真的要消化一路呢。
       丫头似乎也记得。她的大眼睛里有期待。
        但是，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丫头告别了，转身而去。很平静。但就是瞎子也能看出她心底的愤懑。我总是让她生气，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
        也在那一刹那，我愣在那里了。
         因为我看到了丫头的背影。多少年来，我从没意识到丫头是这样的孤单瘦弱！
        你们知道吗？想念一个人不是直面她的眼睛，而是默默地注视她的背影！
        这是怎样的背影啊，为什么我如此陌生又如此熟稔？难道丫头不一直是一个大个子姑娘吗？
         这个大个子姑娘总爱穿着细细的高跟鞋，有的时候我抱怨说她太高，她总是说：瞎扯，我才1.63。我知道，她根本不止1.63。她怕我嫌弃她高哈。
        天晓得我怎么一直觉得她任性、刁蛮……
        也许有过吧，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孤单的背影，我还能想到什么？
         我可以躲避她的眼睛，却没法把目光从她的背影上移开。
         想念一个人不是直面她的眼睛，而是默默地注视她的背影……
         只要丫头一回头，她就会明白一切。
          但是，我知道，她不会回头。我的聪明丫头不会回头，她会一直走下去，走得从容而机敏，走在她幸福的爱情和生活道路上。是的，这才是我的丫头。
         而在另一条平行的轨道上，我离婚姻越来越远，离幸福越来越远。
         我就这样一直看着丫头的背影，孤单瘦弱的背影。
          丫头，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不在乎你。从来都不是，你明白吗？
         不，丫头，你不明白，永远都不会明白……
         我不知道自己的泪水有没有流下来。
         我只知道，心痛得厉害，痛到没有知觉。
        我还知道，那个时刻，我看到的不仅仅是丫头的背影，还有我的青春的背影。我的青春，和我的丫头一样，将永不回头……

枫丹蓝露

没曾想，一个老帖子被泊泊给顶起来了，还溅起了一点点水花。

诚如水兄所说，这样的心情可以写出来，但是不要拿出来。自己cn发的帖子里，没有任何一个有这个写得那么快，几乎没有停顿；也没有一个，有这么真实，每一个字都不曾推敲过。这样的文字本来就该写给自己看的。

感谢泊泊和水兄的理解，骨子里，真正的男人都是同一类人吧。等帖子重新沉掉，就把文字编辑掉了。对这样的文字而言，读者已经够多了。有意思的是，唯独我的丫头，这一辈子都不会看到的。

也再次感谢刺的签名，每次看到都想起顾城的句子：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枫丹蓝露

师太，为啥就不能让这个衰帖默默沉底呢....

另外，我想说：失去、珍惜也好，缅怀过去也好，和我所写的都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一段文字，既然摆出来了，就由各人按自己的角度去看吧。现在只盼它迅速沉底。

枫丹蓝露

原帖由 如是闲 于 2008-9-2 15:22 发表

让我想起我以前转过的一篇《爸爸，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看过那个文章，貌似那段时间到处都是吧....

我跟我丫头的年龄差距似乎并不大了...还有的，真的可以让这个帖子沉下去，沉下去...都是万恶的师太把它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