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撒沙同人
一 诅咒
所有一切，早在冥冥之中，就已经被诅咒了；没有人，能够改变上苍的旨意。
夕阳，无力地在西边的天宇呜咽，仿似一位风烛残年、奄奄一息般的老人，贪恋人间最后的时光不愿离去。深秋时节的阳光，竟然失去了这个时节的金黄色，一如某些人毫无血色的脸，惨白惨白的。
记忆的弦，被某只手轻轻拨动，一声响动过后，那个人又浮现眼前。
那个人，当年就是在这样的惨淡中黯然离去，很多年过去了，很多的记忆都已经淡忘，但惨白的夕阳，还有那四周的死寂，却是那么的熟悉。
很多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时间带走了一切，但实际上，它会在某个时刻给我们警示，其实我们不过是在重演过去，以一种看似陌生的方式。
因为，一切都被诅咒了。
风，有些萧瑟，没有了往日的温暖，连那种收获时节浓重的成熟的味道都失去了，只剩下一种冰凉感，透过衣服的每一道缝隙转入人的体内，贪婪地吸取人身上的热力。
当一切都走向陌生的时候，只有这样的孤独感是那么的熟悉，勾起记忆深处多少伤心的往事。
梅阿查，还是梅阿查，和很多的时候一样，弥漫着一片阴郁的迷雾，可以嗅得出一种厚重的死亡的味道。
一个多小时前，看台上还是人声鼎沸，一些人甚至提前点燃了焰火，但是现在却一片沉寂，焰火也早已熄灭，连同希望一起？
苍凉的阳光，洒满了梅阿查的每一个角落，这块被诅咒过的土地，一场激烈的战斗还未结束。又是一场关乎球队未来的战役，又是一个决定教练命运的时刻。
时间，在分秒的流逝，天堂与地狱的界限，也变得清晰可见，也许过程还在继续，但是结果已无可改变。
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改变。
曼奇尼叹了口气，诗人般忧郁的气质下，是掩藏不住的青春的渐老与岁月的沧桑。
又是个令人沮丧的结果，少帅将头转向身后的看台，那里坐着一群和自己一样无助的人――眼神绝望，面容憔悴，将近两个小时的失望，他们已经受够了这种折磨。
事实上，这些人应该早已习惯这一切，他们更应该去找寻一场失败的意义，也许可以换来冬季转会市场的大手笔，或者会换来某个可以让球队迅速脱胎换骨的神奇教练，但无论如何不会将感情浪费在一个折磨了他们两年的人，尽管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是最幸运的一个。
但是，这些人永远也学不会自我麻醉，游走在理性和感性边缘的他们，可以忍受十多年的无所作为，却也会因为某个特定时刻的失败而变得激进。
咒骂，或许无法宣泄所有的愤怒，甚至是在伤害自己的情感，但依然随着喷溅的口水一起飞出；眼泪，即使不能表达他们所有的忧伤，甚至如那漫天飞舞的纸屑一般廉价，却还是在肆意的流淌。
伤了，痛了，一次又一次，才发现命运是如此的残忍。
他们曾经被无数地伤害过，也无数次地伤害别人，这一次，他们是受害者。
但那个曼奇尼，又何尝不是？
哎，曼奇尼摇了摇头，顺手捋了下头发。
那曾经金黄色的长发，曾经在奥林匹克球场连同他飞扬的笑脸一样的迷人，却在转换了时空后一同沉于时光的河流，头发早已经花白，尽管他才四十二岁，一个年富力强的年龄段，却已显示出了衰老的迹象，而脸上的皱纹又怎能堆砌起带着阳光的柔和的味道的笑容？
他突然觉得有些内疚，不仅仅是看台上那些失望的蓝黑球迷，还有北看台上那个带着眼镜一直沉默的老人，但他却没有想过，最对不起的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
名望、金钱，这一切都可以再来，但是失去的青春，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但是，这些个人的得失，放在梅阿查这个世界里，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世界，温情脉脉的表象下，是冷冰冰运转着的程序。
如果有一天，你被证实无法肩负某个使命，那么你也许就会被无情的抛弃了，连一丝同情都没有，甚至走后还会留下骂名。
那个远走伊比利亚半岛的库珀，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或许他依然在梅阿查奋斗，甚至已完成了那个梦想，而曼奇尼也许依然在奥林匹克春风得意，而不是在这里力不从心。
有时候，我们很容易相信一个人，但也很容易失望，然后忘却。
在人生这条奔行的旅途中，我们遇见很多所谓的救世主，也曾对他们抱有很大的期望，但最后证明那不过是我们的自以为是，于是我们选择忘却，去前方寻找新的，并为他们在记忆里留下一个位置，直到被另一个新鲜的人所取代。
曼奇尼想起了库珀，那个头发花白的阿根廷老头。
在兵发里斯本的时候，他见过这位被称为近十年来最成功的国际米兰教练。
那一次，这个老头曾告诉自己，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在别处看起来一切正常的行为在这里都成为异数，就像那些成功的模式，居然在这里无法复制，你的结局一开始就被注定，那就是失败，你也注定会被取代。
现如今，这些正在被一一证实。
在一些人对未来还充满未知的时候，曼奇尼依然预感到命运的结局。一种恐惧渐渐袭来。
他曾以为走上神台，但现在看来，却更像是审判台，等待命运的审判。
命运，就是这么的飘忽。
它曾经无数次眷恋曼奇尼，如今却似乎也厌倦了。
那最后的疯狂、最后的奇迹，在那声哨响过后都失去了意义。
曼奇尼想起了与桑普多利亚对阵的那个黄昏，甚至想起了不久前与罗马争夺超级杯的那个夜，最后时刻的力挽狂澜足以证明了他的疯狂，且疯狂也为他带来了好运。
但是，曼奇尼似乎忘了，逆转桑普的功臣阿德里亚偌、雷科巴、克鲁斯们正坐在板凳上，他们曾经风光无比，但转眼便消魂黯然；至于马丁斯、皮萨罗，已远走他乡，和很多先人一样，既然在这里无法证明，那么只好去另觅高枝，事实证明，他们无比优秀，就像那些优秀的教练在莫拉蒂的手下无法证明自己的能力一样，这些人在曼奇尼的手下也无法证明自己。
这些，或许以后会成为曼奇尼的罪证，甚至人们会称他为一个疯子。
实际上，我们有时候愿意相信，如果不能让对手疯狂，那就让自己疯狂。
也许那样，我们还可以找寻一条活路，但疯狂往往也会引发自杀，当疯狂被证明无用，运气也不再眷顾时，我们便会一败涂地。
失败，令人失语，在近乎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种忧伤逐渐侵袭而来。
也许，某个道别也即将开始了。
路，还得继续走下去，尽管已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曼奇尼不觉苦笑一声，不知道那些记者，会怎样炒做自己的未来。
算了，由它去吧，能够在这里顺利走完教练生涯的，又有几人？
也许，胜利的祭坛上，需要新的血液。
但事实上，又有多少人，在梅阿查呕尽了心血、蹉跎了青春，最后也不得不黯然的离去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意，那么也许一些人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为欧洲女皇的冠军杯之路而写，连载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2-7 16:41:4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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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30 22:3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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