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垂垂老去——一个男人的爱与人生 [复制链接]

枫丹蓝露

Primav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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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1 18:23:35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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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垂垂老去
你是否还愿意牵我的手一起去看日落月出？
如果有一天，我垂垂老去
你是否还会在心底回响着我追逐你的脚步？
如果有一天，我垂垂老去
你是否还记得那之为你一个人而跳跃的心曲？
如果有一天，我垂垂老去……

全世界的内拉祖里啊，请原谅我！在这个幸福的时刻，当我举起金杯吻了又吻的瞬间，请允许我把时针拨回，定格到两周前那个并不愉快的日子里。
   2008年的5月4日，离开家门的时候，葆拉正在收拾她那些沉重的摄像器材。此时此刻，她和我一样都在憧憬着赢得这百年难遇的德比圣战。我是不善言辞的人，我知道，在德比中夺冠，对于喋喋不休的对手是最好的打击。
葆拉当然也知道。她已经给她的朋友们通过电话，要和她们一起来到梅阿查为我加油。她们中有朱利奥-塞萨尔的妻子苏珊纳，有伊布拉的妻子海伦，有马特拉齐的妻子丹尼埃拉。论资历和年龄，葆拉无疑是她们中的大姐大。但是，让我自豪的是，我的葆拉永远是她们当中最为迷人的一个。
分别的时候，葆拉给了我一个甜蜜而悠长的亲吻。我的葆拉啊，永远都是这么妩媚，永远都能让我心跳加速。就仿佛我19岁那年对她一见钟情的时刻。
我就仿佛印加童话中的英雄，在美女的祝福下远征。但现实并不是童话。我们踢了一场丑陋的比赛，我无法掩饰我的失望。那一刻，我们就像是一群离家多年的游子，眼看故乡就在眼前，却又被暴风雨阻隔在大山的那侧。但是，我知道，我终究会带领着我的小伙子们翻阅这最后的艰险，到达我们梦中的圣地。
是的，现在你们知道，我们做到了。当我手捧金杯的时候，请允许我把这个荣誉首先献给我的妻子，我亲爱的葆拉！
同时，请让我，一个蓝黑军团的老兵，给你们说说我的过去，还有我的将来。

   1973年8月10日，我出生在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狮子座的我并没有像星相书上说的那样外向开朗。我从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而且，我是那么瘦小，几乎一阵风都能吹走。但是，我确实做到了狮子座的坚定顽强。
从我记事起，我的相父亲只是一名普通的泥水匠，那个时候的我喜欢默默地分担父亲的工作——砌砖。如果你见过那时我的羸弱，会惊讶于我的执著。我的父亲并未给我很好的营养和教育。但是，从父亲的身上，我继承了一项宝贵的财富，那就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同时，还有一样，那就是对足球的热情。他从童年开始就对足球抱有过人的热情和兴趣。
我就这样，从到俱乐部偷偷看别人踢球到自己小试牛刀，再到1987年加盟塔列雷斯俱乐部。我默默地让自己变得更快更强。但是，直到我19岁时，我也只不过挣着200比索的月薪。我并不气馁，因为我的耐力和速度已经让我开始拥有各种绰号。所有人都知道哈维尔虽然话语不多，但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更重要的是，在19岁这一年，我认识了我生命中最闪亮的星辰，我亲爱的葆拉。一个大学教授的千金，一个泥水匠的儿子，会有将来吗？
我不需要犹豫，更不需要别人所谓善意的提醒。和以往一样，我需要的只是默默的坚持和全身心的爱。第二年，我就得到了甲级球队班菲尔德俱乐部的赏识。更大的奇迹还在后面。两年后，我22岁，我和队友兰伯特一起来到了一个陌生而伟大的球会：国际米兰。
这是梦吗？不。是我的葆拉，我的星星，我的精灵公主，是她照亮了我的心，照亮了我的未来！

葆拉那时还小，但是她选择了和我一起来到意大利求学。她不知道突然远赴异国的我会有怎样的将来。看着俱乐部陈列室里的奖杯和先辈的印记，刚刚成为真正的职业球员不到两年的我，其实也是惴惴不安的。但是，当我看到我们球队的老板，一切都释然了。
与我想象中的所有富豪形象完全不搭界的是，这是一位西装永远穿不平，永远留着稻草人发型的老人（其实他并不老）。要是走在米兰大街上，你会很容易忽略到他。当然，那只是因为你在匆忙中没有看到他的眼睛。这是一双永不安分甚至说有些迷茫的眼睛。我知道，那里面，是满满的梦想。
一句话，这是一个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人物。
后来回想起来，我其实从未把他当作过俱乐部的官员或者是球队的老板。他就好像是我的父亲，不那么完美，却是那么地坚定。
那年的焦点并非来自南美大陆，而是来自英格兰的因斯。与兰伯特和巴西来的卡洛斯相比，我也是无名小辈，一开始并没有得到这位新老板的注意。但是，在我心底，已经有了坚持下去的底气。因为，我和这个童话中才会有的老人有着相同的梦想。
残酷的现实总是不忘证明了它和童话的距离。
虽然我出人意料地牢牢占据了主力位置，但是球队的成绩与新主席的期待相差太远。比安奇、苏亚雷斯、卡斯特里尼先后离去，我们几乎已经习惯了每年面对不同的教练和战术打法。博格坎普、因斯、萨莫拉诺、德约卡夫，这些伟大的名字都无法完成主席传承了几代的梦想。
但是，我知道，年轻的我要做的只是默默积累自己的经验和智慧。正如我当年遇见葆拉时一样，我只需要投入我全部的热忱与爱，做好我能做到的事情。于是，当我登录亚平宁半岛的第三个年头，也是我结识葆拉的第七个年头，我迎来了美丽的新娘。
葆拉再次成为我生命中的灯塔，这次她似乎不仅照亮了开始有些躁动的我，还照亮了整个球队。婚后的我在球场上仿佛一头雄狮，当我在亚平宁的绿茵上沿着边路奔袭时，就好像驰骋在潘帕斯无边的草原。西蒙尼教练防守反击的打法让我有了更加充裕的舞台，另一个叫迭戈的西蒙尼用他的勇猛和我交相辉映。
那是一个怎样的年代啊，葆拉给我带来的好运吗？我们有神一样的雷科巴，是他拯救了西蒙尼教练一度不保的帅位。而真正的传奇并不属于我们这些人，他的名字叫做罗纳尔多。这是一个天外来客，一个不属于这个星球的传奇。就像龙枪里面的大法师雷斯林，他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掉一场战役。
何况，还有能从中圈就开始进球的雷科巴！还有热情如火、永不放弃的迭戈！还有在葆拉注视下变得更加快速的我！
葆拉就是从那年开始迷上摄影。她说她要记录我在梅阿查的每一个瞬间。婚后第一年，她的憧憬除了孩子，就是我在众多传奇人物中捧起奖杯的那一刻。然而，媒体和朋友都提醒我和葆拉，我们的对手并不是靠是十一个人在战斗。
对这些，我保持着沉默。就像我童年时在帮着父亲默默砌砖的时候一样，我觉得男人只需要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
然而，……
迄今我还是认为我们没资格怨天尤人。在被对手赤裸裸的窃取三分之后，我们自己被弱旅逼平乃至击溃。这不是我心中理想的球队状态！怨天尤人，不该是一个男人的生存状态！
当然，那时的我，也迷惘无助。我问葆拉，你看看啊，你看看我身边踢球的人都是谁，你看看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时代！如果连这样都不能成功，那我还能指望怎样的将来？葆拉笑了，甜蜜娴静一如往昔。她轻轻地说：哈维尔，是你告诉我的啊，我们的将来都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你自己忘记了吗？八年前，当你拿着200比索的月薪时，当你还没遇到我的时候，何尝预测到现在的一切呢？
那一刻，我如同醍醐灌顶。
葆拉，再次在我最失意的时候拯救了我的灵魂。于是，在那个难忘的巴黎之夜，我用自己的进球让球队捧起了主席上任后的第一座金杯！
我的名字与伟大的萨莫拉诺和罗纳尔多写在了一起，我知道，作为一名后卫，这很可能是此生最重要的进球。我抬起头，对着葆拉微笑着，笑得像个孩子，笑得像个傻瓜。

然而，在我的心底，这个世界并未雨过天晴。球星堆积的球队，日趋单调的打法，更要命的是怨天尤人的氛围。主席的头发更加凌乱了，眼神更加迷离了。那眼神里有的已经不仅仅是梦想，还有疯狂。我亲眼目睹了国米历史上又一个混乱的时代。无数的教练来了又去了，有新人也有旧人。我知道，他们注定只是悲剧。
我能够坚持下来，不仅仅因为有葆拉。在风雨飘摇中，我们的带头大哥贝尔戈米带着满腔的热血和遗憾退役了。他没能等到国米的有一次辉煌，当这位迟暮的英雄将队长的袖标交给我的时候，我知道这里面是沉甸甸的责任。所以，除了坚持，我别无选择。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库珀的男人带着炫目的荣耀来了。
第一次见他，我就感觉到了他骨子里的固执或者说坚持。我想，这个人会带我们获得成功。现在大家都知道，我的梦想再次破灭。这一次，我们再也没有抱怨的理由，我们只能彻底接受失败。
只是，老天，你为什么要给我两次这样的伤害？
接下来，是可想而知的混乱。熟悉的队友越来越少，大家的眼睛里都是麻木的淡定。不管怎样的名帅，似乎都拿这个百年球会无能为了。未来，会如何？我也面临着离开的选择，也有各种传闻。每个夏季转会开始时，我的名字与皇马、曼联、巴塞罗那、阿森纳等豪门联系在一起，这就是生活。
当我有一丝犹疑的时候，葆拉的微笑已经足够摆平我骨子里仅存的那点魔障。
上帝总是眷顾那些愿意等待的男人。一个曾经是球场上的对手来到了球队，他是我们的新任主帅。就在很多人怀疑他又是一个过渡人物的时候，他却一次次坚持下来。直到亚平宁的漫天阴霾散去，我们在纸面上得到了一个冠军。我知道，要让对手闭嘴，还要赛场上见。我知道，少帅的能力还挂满了问号。但是，我至少佩服他一点，那就是他的坚持。
后来的故事，你们比我知道的细节还要更多。

葆拉经常提醒我一句话：有光就有影。
确实。走过了心酸、困顿、绝望，重新看到光明，这样的感觉比从未走进阴影的人要幸福得多。
今年是我当队长的第九个年头。前辈马佐拉的质疑一度让很多人为我鸣不平，但是，我一如既往地平静。我知道，我是全队唯一全勤的队员，我的付出不必任何人少。我知道，真正的男人，会把这些都装进心里。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由于麦孔的到来，我已经渐渐远离了右后卫位置。中场拦截的角色让我少了很多边路突袭的机会。进球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不过，这些小小的困惑，和我当年经历过的那一切相比，都不是问题。
除了足球，我和葆拉还有很多需要操心的事情。葆拉的餐厅经营得很热闹，但是熟悉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只是给那些穷苦的孩子一个吃饱饭的机会。他们总是让我想到自己的童年，也许，他们中会有新的迭戈.马拉多纳。嗯，还会有新的迭戈.西蒙尼。当然，还会有很多的哈维尔.萨内蒂。他们也会像我一样坚持着自己的梦想，直到展翅高飞，直到遇到一个像葆拉一样的姑娘……
我喜欢和葆拉一起为这些孩子做我们能做的事情，足球，并不是世界的唯一。

当然，不论将来身处何处，我的灵魂的一部分已经永远留在了梅阿查。
铁打的硬盘流水的兵，十三年过去了。欢笑和泪水都渐渐远去，那么多的传奇都成为风中的往事。老队长将袖标交给我的那一刻，仿佛还在眼前。还有萨莫拉诺那孩子般的泪脸。
葆拉收藏了伊万泪流满面的照片。有一天，她问我，到了那一天，你也会哭成这样吗？
我沉默了。
有一天，我们都会垂垂老去。包括似乎可以永不停息奔跑的我，包括似乎青春永驻的葆拉。
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无法满足球迷的期许。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把手中的袖标交给下一个男人。就像当年带头大哥交给我时一样。
我从来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但是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很想握着我心爱的葆拉的手，一起坐在梅阿查看日落。
那一刻，残阳如血，绿茵如梦。
那一刻，我会想念所有和我一起在这块草地上播撒过热血和汗水的男人们。
那一刻，我最想念的人一定是我的老队长。
那一刻，我会真正理解上个世纪麦克阿瑟将军的感喟——老兵不死，只是静静消失。

                  ……………

   如果有一天，我垂垂老去
   你是否还愿意牵我的手一起去看日落月出？
   如果有一天，我垂垂老去
   你是否还会在心底回响着我追逐你的脚步？
   如果有一天，我垂垂老去
   你是否还记得那之为你一个人而跳跃的心曲？
   如果有一天，我垂垂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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