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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冬夜絮语送别 [复制链接]

mrdracula3

(U12)Esordien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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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楼主

发表于 2007-1-27 11:53:17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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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有风，有雪，一个人，适合发呆的夜晚。
于是我决定放弃习惯的轻松，调侃，漫不经心，甚至已经植入骨髓里的随意，而刻意的抹去表情，正襟危坐，回到数年前还不是“喽罗”时的状态。
因为这一刻，我想让自己单纯无比的像个孩子，一个喜欢憧憬，喜欢梦想，会为某人的舞动而倾倒，会为某人的落寞而忧郁的天真的孩子。就在这个寒风卷着雪花飞扬的夜晚，最后的幼稚一次，做作一次。无关足球，无关蓝黑，只为了十年前那个曾经为之倾倒，为之忧郁的青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一切没变，只是物是人非。
还记得吗？那时的轻狂，那时的神奇，和憨笑时的意气风发；
还记得吗？那时的伤痛，那时的泪水，和出走时的毅然决然。
因为我还记得，所以今天，我将开始努力，试着把它们忘掉；因为我还记得，所以今天，我来到这里，为你送行。

长夜未央，寒风冷彻。不如放上一曲老歌，斟上一壶老酒。
我依旧记着当年的那些老歌，那些浸透着青春的曲调，那些穿过唇边，流动在眼角眉梢的旋律
当时我们还年少，还不理解那些柔软的歌词中，有着残酷的事实。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你喜欢喝酒吗？我知道，你一定喜欢，媒体们都这么说，无风不起浪，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其实我也知道，酒真的是好东西，可以让人遗忘，遗忘生活的无奈，遗忘自己的脆弱。
那就陪我干上这一杯，从此一刀两断，再不相干。

淡酒无味，不如我们来说一些久远的故事吧，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煮酒，当论英雄。那我们就来说说那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好了。你知道我心中分量最重的三国人物是谁吗？吕布，温侯吕奉先，那个鲜衣怒马，金冠画戟，天下无双的男人。那个鏖战三英，十招败夏侯，曹军六员大将围攻下安然全身而退的，被称为飞将军，人中吕布的男人。
可是我在意这个人，并不只是因为崇拜他的武勇，相反的，我其实很可怜他。
杀丁原，刺董卓，博得三姓家奴之名。其实，我觉得，吕布应该是三国历史中最孱弱的男人吧。孱弱到不去信任任何人，孱弱到只能依靠着自己的本能活着。于是从此，袁绍不信任他，袁术也不信任他，全天下没有一个人真正信任他，只能一个人凭借着天下无敌的武勇孤独的战斗，最后孤独的死去，颇有些文艺化的情节。
忽然觉得，其实他和你很像，同样的天之骄子，同样的只为自己而活，同样的流浪之旅，以及可能会是同样的，被利用，被猜忌，被遗弃的结局。
所以经常想象的，是这个一直活在流离失所中的男人，曾经有过怎样的心路历程。也曾经在小说中刻意的写过，离开长安多年以后，吕布只身回到了丁原的墓前，伏在石碑上，痛哭失声。
可惜，小说，毕竟只是小说。也许他的心中，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心安理得。看到你在南看台上的笑容，我不得不有了这样的想法。
也罢，人的心中，总要留出一块空间，留给未知，留给遗憾，留给孤寂。

说着说着，杯中酒尽了。
那就陪我再干上一杯，从此西出阳关，再无故人。

阳关。说到关隘，想起长城；说到长城，想起匈奴；说到匈奴，想起李陵。
李陵，就是那个被称为中国第一个汉奸的李陵，那个与匈奴力战到弹尽粮绝，被迫投降的李陵，那个太史公因为袒护他，而遭受宫刑的李陵。
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其实在历史上，李陵一事，一直都是饱受争议的案例。争论的焦点是：在败局已定，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他到底可不可以投降？以中国传统的角度来看，当然绝对不可，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这是作为一个军人的本职。
问题在于，我们是人，而即使是军人，本身也是人。我们又可以站在多高的道德角度上，和有什么立场，去要求别人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什么说法，比如大义，比如忠诚，比如信仰，去尽忠尽节，尽仁尽义？
大义，忠诚，信仰，呵，听到这几个词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开始抽搐了，说不定很难再找到一个词比这些词更加恶心了，二战时期这些词的代名词叫“雅利安人优越论”，文革时期则变成了“老泽东思想”，总有些人在这些伟大词汇的名目之下，行尽龌鹾之事。
事实上，谁是谁的谁，你又是谁的谁？每个人都是生来自由的，没人有权利干涉别人的想法以及选择，即使这是个罪人。背叛？笑话。这种大帽子还是算了吧。
哦，你误会了，我说这些不是在为你辩解什么，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现在，你只是我们的敌人而已，再无其他。
其实，把你和李陵相提并论还是有点不合适的。至少，李陵即使投降了，但究其一生，没有对汉朝用过兵，可是我们的交锋，已经近在眼前了。这一次，我无心去做你的太史公，你要战，便来战，就这么简单。
那么就这样吧。现在的我，只剩下一个愿望：那个曾经为我们挥舞旗帜的人呵，当我们的铁蹄踏过你的尸首的时候，请允许我，最后一次，向你脱帽致敬。

哦，不知不觉，酒壶已经空了。
那就和我饮尽杯中最后一丝残酒，从此各奔东西，下次见面，生死相搏。

忽然想起奥·库塞尼的某个剧本《中锋在黎明前死去》，多好的题目啊，正与这个漫漫长夜相称。黎明已经不远，而你也即将在我心中死去，从此，少了一丝牵挂，少了许多痛苦。
有一丝酒意涌了上来，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有一些东西开始无法分辨，比如此刻，我究竟是在祭奠曾经的英雄，还是在祭奠逝去的青春。
那就到此为止吧。山高路远，夜寒露重，请君一路保重。
还有，恕我不送。

是夜，一个曾为某人的舞动而倾倒，为某人的落寞而忧郁的孩子，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掷杯，转身，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