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旅游业摸黑 [复制链接]

切·格瓦拉

Capit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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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楼主

发表于 2009-12-7 11:11:3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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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家，正好赶上一个朋友的婚礼，镇上操办酒席的习惯依然是自己买菜自己弄，只是占用酒楼的家什。端菜的任务就交给我们这些新郎的玩伴和同学。一般情况下一个人要负责4到5桌的菜，任务重，我们就用托盘一次端8到10盘菜——当然就腾不出手来给客人上菜了，这时我们就会说：帮忙抬菜，客人就会自己动手把菜摆好，再落座吃。县城的客人受不了这个，轻蔑、不作声、做声的就说：怎么还要我们自己上菜啊？！当时我满头大汗，端着8盘菜，怒视，绕着走，下次直接革掉这一桌。

他们显然把我们当成了服务生，可我们也是来作客的，谁也不需要让着谁。镇上有公车到县城，之间只隔一片石榴园，即是城乡差异。当然在云南这样一个多民族杂居的地方，隔不了几个寨子，别人的生活习惯就能让我们大跌眼镜，隔壁的村落请客吃饭也不是这个样子。

我们迅速完成任务就一起落座，牛皮开始满天飞了。有人建议卖完石榴一起到丽江玩，人们就问他纳西有什么风俗习惯时，他却说不上来，方案被否决。好几个在少数民族县市生活过的人就开始吧话题歪到寨子里去。

“前几天过火把节，你们忙着卖石榴苦钱，我去了篝火晚会，到处是人抬着火把追打，男的追打灭女的火把，打得火花到处飞，乱成一锅，我裤子上都烫了好几个洞。另外那个烟盒舞看过没有？不是老娘们跳的那个，是男女合跳的，动作就跟做爱的姿势差不多，我们还在那里笑，跟看了黄色笑话一样，结果人家告诉我们这本来就是模仿作爱的姿势发明的。人家说那时候常打仗，人口跟不上，鼓励生育，这些彝族真有意思。”

大家就笑，笑过了也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几乎大家都想到了泼水节。

“我在金平读书的时候，在学校里过泼水节，太可怕了。泼了个没章法。什么？水泵？不准用那个！只准用盆、桶，更不能用消防水，对，那个会弄出人命来的。我有个朋友那时是县里的保安，他们就没个消防栓那里站一个人，不准动。照样遭殃，被人兜头就几盆，全身都湿了，跟落汤鸡一样，谁他妈的管你。特别是那些小姑娘被冲了不成样子，哈哈。到最后，整个县城都拿不住势了，发生了好几起打架事件，然后群殴，这时就把总闸一关，全部停水，这几年都是到一定时候就把水全关了，大家都缓一缓。不过听说，现在有些人太坏了，用阴沟水，真是太坏了。”

“那还不如河口好玩，热带，一到傍晚，男男女女什么都不穿都泡在一个塘子里。害羞？小姑娘可能还穿一点，那些个少妇什么的什么都不顾，直接脱滑下去。我还穿个三角裤下去，被吓坏了。真的。”

我也提出自己的建议，从昆明回来的时候路过鸡街，我看到一座非常雄伟的清真寺，后来听说是全国最大的清真寺。还记得这个镇上每年都会组织人去麦加朝拜，最多的一次2000多人包机去的，因为每个穆斯林的一生要有一次到圣城的朝圣。桌上的人集体反对，只说不好玩，我也知道对于这个过多禁忌的民族他们都不想去了解，真主、使者这样的名词太遥远了。只不过我去了一趟河西、青海后心里仍有不足。马上就有人说我跑到甘肃去喝西北风，日疯骚颠。

不知道有谁忽然把话题转到花脸节上去。

“普者黑的花脸节你们肯定没看过。花脸节的前几天，肯定是拼命攒锅烟灰，有人卖，有人送。肯定是拼命烧柴火，多留碳灰，锅底刮勤点。日子一到，每人一小桶锅烟灰就出去门了。本来是有意思的男女青年之间的游戏，现在乱了。见人就抹，警察？任你是什么警察一样抹黑，那天我从校门口出来，看到那些牲口简直不是人。对，牲口本来就不是人。有一个女孩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出来，十几个的男的就一窝蜂的扑上去，抹！硬是把人家按了哭着回去了。这个锅烟可不好洗啊。一个二个都跟非洲人一样，牙齿白得很，这个烂节可不是开玩笑的。

到最后，哪里好玩的争论没有结果，谁也不比谁懂得多，尽管这些民族就生活在我们身边，比如说，南行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越南，可是镇上的人绝大部分没去看过，因为那是个穷国。

到了晚上，我就回忆起我想回忆起的东西来，这些是孤独和失误的岁月里的闪光点。

我和朋友走在山路上，天色已晚，后面两个背篮子的姑娘突然喊话让我们慢些走，要么一起走。我说我要去底咪，他们说顺路，他们去西突依。我拒绝同行，因为我们路远得多，两姑娘不死心：天黑了就在我们寨子里歇吧。我竟然又拒绝了，不过当天晚上就后悔了，并觉得是人生一大遗憾。

舅舅说：西突依是彝族，我说：唉，一直没去过彝族寨子，人家姑娘还让带我们去歇，莫非他们的家人就能这样随意让她们带男人进家？

朋友觉得山里无趣，就先回百里外的镇上去了，我和外公先是去了一趟期扯，他买了猪仔给苗族朋友养，成猪后一人一半，我们拉着马翻着山就去了。我指望的是去吃苗族的玉米饭，结果人家招待客人是吃跟汉人换来的米饭。我失望的看这墙，外公说，那是二笙，我也能吹。我说，我知道苗族吹芦笙。

五天后骑马去噶北，正是彝族寨子，而且要住一夜才回来，我兴奋难眠。走了很久很久才到寨子里，这可真是与世隔绝，深山老林啊，连他们说的话都是我听不懂得，表弟指指外公：他听得懂。我说：他什么苗话、彝话、哈尼话、瑶话听不懂！每到一个寨子他总能迅速找到朋友，让我们跟着他能安顿下来。

表弟说：你要是真被西突依的姑娘看上，挺划算的，丈人不要你东西，三年后分家，给你一头牛，两亩地，白捡。我说：胡扯！这不是苗族的习惯吗，怎么乱着来！反正连汉人都乱了。后来我就闷了，想着自己看上西突依的姑娘或是被西突依的姑娘看上会是怎样的人生。

晚上寨子里静得吓人，山里有鸟的一两声叫和回声，雾打湿的树叶迟缓的滴下水珠。妈妈说她年轻的时候和寨子的一班朋友到热带种香蕉，晚上打着火把去马鹿底（彝寨）看露天电影，在某人的亲戚家过夜，水也没敢喝一口。那里“药婆”特别多，就是专给人下药，让人生病或丧命。我认为不可理喻，瞎说，迷信，毁谤少数民族。她就举例某教师之死，某外人之死。而且说“药婆”不放药不舒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解释不了，后来汉人的寨子里都这么说，我开始怀疑这是指某种巫术或宗教，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某种不卫生的疾病的传染。在那个大雾的晚上，我一直睡不着，好像听到外面有悄悄的脚步声，感觉有点冷。也许是深夜时分，外面竹林里忽然传来沙沙声响，不绝于耳。

第二天，他们说竹鼠昨天晚上啃竹子，决定去逮，我才松了口气。而且放心吃喝，绝不信“药婆”说。

比较遗憾的是没等外公带我去瑶族寨子，他就老得牙齿都掉光了。不过有些东西还是没变，暮色中走在寨子里，总有些吃草回来的牛马不想早早回家，它们总是站在某个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你。

有一年一帮同学在过年时聚齐去苗族的“花山节”，那天我们走在成群结队的苗族中间特显突兀，他们在往一个山头上赶，山上插着一杆花杆，蹬脚架、爬花杆、斗鸡、烟盒传话对山歌，抢媳妇（偷人），直到我们都觉得索然无味，我们体会不到那种快乐。各山头分散的苗族在这一天集结，恋爱、叙旧、交易、计划，而我们是外人。

有同学爱上了广识，就浪迹。他告诉我他在哈尼寨子里的见闻，说他跟一个哈尼老人学会了三弦，在那个世界闻名的哈尼梯田里，他了解到哈尼女人其实很苦，没地位，全家人吃饭的时候只能在灶门前吃，活很多，而且越穷越生。不过哈尼“十月年”的长街宴还是令人惊叹的，各家都把桌子拿出来排起，把菜摆好，全寨一起吃，他抬着碗从东走到西，再也走不回去。

我听了之后觉得我这同学是个有毛病的人。虽然我承认我对这一切都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