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苍是伟大的,永远以他的深沉包容着无数的晨星在他的漆漆中闪耀。在璀璨的星光中,你又是否曾注意过,在星光见划过的流星?比如,一个曾照亮黑洞的男人。
00-01赛季的初始对国米球迷来说就是一个噩梦的开始。上个赛季以白金锋线与嫡系中场贻笑大方的里皮并未汲取教训,依旧着他的狂妄与偏执。联赛尚未开打,伟大的巴乔临行前留下的冠军杯门票便被他挥霍掉。紧接着联赛的开门棒喝让球会毫不客气的给了银狐红牌。一地鸡毛中,塔尔代利临危受命。那一年,谁提起都说,那是一个混乱而又灰暗的赛季,有帕尔玛的大败,有米兰的0比6,连穹苍的星光都是黯淡的。而达尔马就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冬季降临梅阿查。
当时的报纸谈国米的万佩塔与巴黎的达尔马交换时,更多的强调的是妖刀被清洗,在他们看来里皮政策在国米的彻底否定才是这笔交易的意义,而那位黑皮肤的法国小将?那只不过是冲洗大街时所溅起的泥浆罢了——莫拉蒂挥舞支票本时,谁知道他想什么呢。对于远道而来的法国人的处子秀,北看台的球迷是打着这样的横幅欢迎的“78个球员,78个笨蛋”。他们强烈的不满主席先生无节制的买人政策。可以说在这样的环境中登陆对于任何人都是难堪的。我相信法国人亦感到愤怒与委屈。但至少他很快的振作起来。历经处子秀的平淡后,达尔马的第二战让所有的看客跌破了眼镜。报纸是以这样的标题描叙他出色演出的“达尔马照亮黑洞!”
接下来的半个赛季,国米依然在动荡中萎靡不振,但无底的黑暗中,人们至少看到了一缕光亮。那道光不是头牌维耶里,也不是队长萨内蒂,而是来自法国的黑小子达尔马。“达尔马得球,开始盘带,传球,快速起动,左脚卸球,晃过对方后卫,射门!球就了!”在那支散沙般的蓝黑军团中,年轻的法国小将踢球时所展现出的才华以及从容与自信俨然冉冉而上的世界巨星。更可贵的是,比起那些大牌们,年轻的他不仅有着出色的球技,更有着国米所欠缺的斗志与韧性。阿尔卑斯球场在尤文面前输得没脾气时,被委屈在边路的达尔马反倒把尤文的赞布罗塔赶回禁区不敢越雷池一步。赛后大嗓门的维耶里毫不客气的说,我们都应该向达尔马一样去战斗。圣西罗惨案后,媒体从萨队到布兰克都批了个狗血淋头。惟独安慰达尔马道小兄弟别伤心,都是那群小样的拖你后腿。当达尔马俨然以国米中场核心的身份率领国米大破佛罗伦萨时,按耐不住的媒体跳出来高呼:齐达内的接班人!达尔马是这样回答的:齐达内的接班人?让我冷静以下吧。法国人的谦逊反更让人坚信,法国队与国米的未来都系在这位天才球员身上。普拉蒂尼们是怎么想的无人可知,但法切蒂们却是这样的肯定。赛季末莫拉蒂的必留名单上连萨队都不是非卖品,但达尔马是。
01年的夏天,率队仅获联赛第五的塔尔代利黯然下课——没有冠军杯门票,就没有留任,莫拉蒂在联赛结束前就说得清清楚楚。曾力保塔尔代利的媒体对于少帅的离去并未有人们预期中的那么激烈。因为接替者库珀的到来在人们看来更像是帅位归有能者居之——谁都不怀疑背负着万年老二的阿根廷人比之意大利青年队的教头更适合执掌国米帅印。初来乍到的库珀如一阵新风,吹散了笼罩着国米的阴霾,更带来了国米所欠缺的东西。整体打法,实用足球,两翼齐飞,意大利中轴线,一切都是那么简单,但也正如媒体们所评论的那样:简单,但却实用。当然,那个夏天,库珀提出的东西还有与本文息息相关的“黑白配”:在阿根廷人的上任伊始,他提出了打造“白戴维斯”C·扎内蒂与“齐达内接班人”黑小子达尔马的一守一攻中场组合。理论上,这一组合得到一致叫好:C·扎内蒂体能充沛,防守能力出众,为上赛季罗马夺冠的基石;而达尔马在上赛季所展现出的潜质亦被认为国米的中场核心非此君莫属。在夏季热身赛中这个组合威风八面,在莫雷蒂杯中,连尤文米兰亦不得不臣服于这对搭档脚下。一切的一切似乎印证,对于达尔马,这是将是一个梦幻赛季。
正当意气风发的法国人憧憬着新赛季的到来时,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就在联赛开幕战打响前,吃饭时玻璃桌突然粉碎,砸在了倒霉的法国人脚上。与之一同粉碎的,是法国小将的前途。当达尔马重返球场时,惊讶的发现场上已经没了他的位置。接下来的两个赛季里,那个齐达内的接班人消失了,状态的低迷挥之不散,伤病与板凳总伴随着他的名字。终于,不甘的法国人远走英伦。
必须说明的是,达尔马的郁郁不得志并不是因为库珀为提携嫡系而排挤他,更不是对他不信任或者如与罗纳尔多般将帅交恶。相反,达尔马一直是库珀的爱将。即使是零比三惨败于巴萨时(那场比赛中,法国人的粘球与拖曳为媒体所诟病)库珀都在为他的低劣表现而辩护——如果换做别人如在冠军杯德比中打飞必进球的雷科巴早就被打进冷宫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达尔马的使用,库珀一如在瓦伦西亚时对艾马尔,重视却又矛盾。他清楚爱徒的进攻才华:曾被媒体捧为齐达内接班人的达尔马向前意识强烈,技术细腻,盘带出色,且能组织进攻,是个不折不扣的攻击型中场,防守方面是烂就一个字。但历经意甲的残酷后,保守的库珀愈发笃信:如何破解意大利人的链式防守呢?那就是比意大利人更坚硬的链式防守。对于对手们大骂国米不像一支强队时,库珀是这样在球场上诠释他的防守哲学的:强队与弱队的差距在哪?如果强队的前锋三次机会能进一球的话那么弱队的前锋需要十次,但弱队的防线一场球可不止放出三次机会——三次机会,够咱们进一球了,咱要做的只是不给他们十脚射门。所以很遗憾,最后赢的是我。万年442的库珀在中场配置的是双后腰,而且是扎内蒂、迪比亚奇奥、阿尔梅达这样干脏活的硬汉。且职责是只管在禁区弧与中圈这段拼命的跑拼命的抢,如果扎内蒂偶然拍马杀进对方腹地,库珀第一反应就是从教练席上弹起来大喊:给我回来,中路空了给别人打反击怎么办!
于是,不敢冒对失球的险拆散双后腰的库珀试着在中路以外给达尔马找位置。在第一个赛季,他曾试着打4411。但国米并不打控球,中场中路的职责主要负责逼抢,进攻上大都靠两翼起球与后场长传。负责给前锋输送炮弹的达尔马在场上完全沦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球在空中飞来飞去,国米的进攻完全不经过他脚下,国米反倒因为撤掉了一个前锋而影响了抢点。于是库珀更多把他放在了边路——要进攻不是,咱国米打法就是走边,到边路去发挥你的进攻才华吧。但库珀的边路战术安排只走边不许横切中路,45度斜传,下底传中才是国米的主要得分手段。到边路的达尔马如同现在曼联的C·罗纳尔多,无法给维耶里们他们所需要的传中球,反倒因为粘球为拖慢了全队的进攻节奏。其实,我们看到在库珀手下的两个赛季达尔马的状态大起大落就是位置的关系。每次一到边路,达尔马便如同晒干的咸鱼,一回到中路便如鱼得水。但库珀的战术核心终究是防守,既然边路并不适合法国人,中路又舍不下既有的打法,鱼与熊掌间,库珀咬咬牙,终于狠下心来。于是,在法国小将在作为一个球员最重要的成长年龄虚耗在了漫漫的板凳席上。
待库珀离去时,不适应英超力量型打法的法国人失意而归,已不再年轻的他在历经三个黑暗的赛季后并未成为一位举世瞩目的巨星,英超的经历并未让他实现自我证明,新的阵容中并未有他一席之地,失落的法国人只得重返法兰西,在法甲的赛场上寻找驰骋的原野。新的夏天里,扎克一如当年的里皮,当年的塔尔代利,当年的库珀们,带着失意,带着悲愤,在唏嘘,在嘲讽中离开都灵宫。而曼乔也如同当年的里皮,当年的塔尔代利,当年的库珀们,意气风发的驾临杜里尼大街52号,在记者招待会上侃侃而谈。国米一如莫拉蒂执掌的每一年,在喧嚣,在嘈杂,在尘埃的飞舞中憧憬着新的赛季。风云依旧际会,群星依旧斗转,谁也未曾注意到一颗逝去的星,一颗曾划过天际的流星。或许唯有等到很多年后的某一天,人们翻开发黄的报纸,看到那《达尔马照亮黑洞!》的铮黑的标题时,方才想起,达尔马,一个曾照亮黑洞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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