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狂鱼日记</B>
题记:自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我是一条不同凡响的鱼,我将不同于我的同类,主宰自己的生命,最终或出于的价值.
XX年4月14日 暴雨转晴
我躺在沙地上,一个本来不该属于我的地方,我的家乡是大海。虽然尽量抑制自己不去回想,却仍忍不住一阵阵地发抖。那雨,像浓重的鼓点,敲打着,敲打着,敲打着一切可以被它敲打的东西,像锥子一样钻着我的头;那风,咆哮着,仿佛是大神宙斯的怒吼似的,在一阵阵狂叫之中海部王用他强壮的臂膀翻腾着海水;海啊;伟大的波赛冬神,仿佛刚刚睡醒的巨兽,像要翻过身来,整个大海像一锅沸粥,世界在走向末日.在那暴风骤雨中,我挣扎着,直至昏厥......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沙地上的小水洼中.
世界变得如此宁静,宁静得几乎狰狞.太阳偷偷地露出脸.这样下去,我会干死在这里,不,我不要!我心里呐喊着,奋力向海边靠近.尾巴摆动着,胸鳍摆动着,向前游,水却越来越浅;身体扭动着,嘴巴大口吸气,向前游,却在沙里越陷越深.前进着,前进着,却只看到海的舌吻别着海滩,啊,要退潮了,我就要在这里,在这荒芜的沙滩上,变成一条小小的鱼干!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呀!
"孩子,这水洼里有几千几百条小雨,你根本救不过来的."
"我知道."
"哦?那你为什么还在扔?谁在乎呢?"
"这条小雨在乎,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这一条,这一条......"
说着说着,他们渐渐走近了.是人!是人的声音,他们渐渐地近了,近了.猛然间,我的尾巴被声音的主人-----一个小孩抓了起来,顿时,腾云驾雾般的,我的身体在空中花了一条完美的曲线,终点就是我的故乡-----大海!腥味的海水包围着我,温柔而又亲切.我应该高兴呀?可我却茫然了,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XX年4月15日
死里逃生的伙伴们在美丽的珊瑚旁开庆祝大会,我没有去.我躲在自己的红珊瑚洞里写我的日记.品味着昨天死里逃生的感觉.
昨晚我失眠了,我咀嚼了一晚的茫然,才发现那种感觉不只是茫然.我挣扎了,却仍被暴风雨无情地甩在了本不该属于我的沙滩上;我拼命努力地回归大海,然而那样卖命的努力,却不及一个小孩子腾云驾雾的一甩!我的全部生命,和我的努力竟然毫无关系!却只寄托在那毫无意识的风雨和一个毫不相关的小孩手里,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的生命,每天按时吃食,生病了去喝海巫婆"苦死鱼"的药水,为什么生命到了最后居然却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为什么?退一布,即使我不善待生命,生命也应该是我的呀!我却不能控制它,不能控制它,为什么,为什么?
是了,是了,我茫然,除了茫然,还有无尽的悲哀和愤怒!悲哀自己的无用,愤怒上苍的无情---是的,他创造了人来救我,然后让我孤独地活在这个讽刺里,等到某一天,再无情地把我抛给死神.
XX年10月15日
半年过去了,我告诉我的同伴我的看法,他们却都笑我是疯子,傻瓜,狂妄之徒,我已经习惯了他们笑话我了,甚至连小乌的墨汁我也变得不再计较,毕竟我相信我自己是对的.据我所知,还没有一条于是寿终正寝的,连我这们这里的"大鱼大"-------一条鲸鱼都是被大叉子给刺死的.我亲眼看见他被一条大船拖走了,满海面都是血.当然我的运气比它好,我可以从人类手中捡回来一条命,可是呀,我的命,要从别人手里去捡,既然一样不受自己的支配,生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伙伴们都不理解我,没有关系.毕竟曾经作为一条小鱼听母亲将过屈原的故事,知道那种"世鱼皆醉我独醒"的悲哀!
我终于决定要去死了,要在死在人手里,死在大鱼肚子里之前死去,我不能控制生,但我总能控制死吧!我要死在自己手里,我决定去吞一颗石子.
我想我大概是第一条自取灭亡的鱼吧,那么也就是第一条完全控制自己生命的鱼咯!死是痛苦的,我却决心靠它获得我最大的幸福,获得我的永生,不管别的鱼怎么样说我,怎么样评论我,我只坚信自己的正确!
就让我这条狂鱼的死最后一次敲响明钟,敲醒那些执迷不误的鱼吧!
后记:狂鱼死于当日夜,次日晨被众鱼发现时早已气断息绝,死因被确诊为误服异物,坠腹而死.此鱼生前挚友闻之痛哭流涕,众鱼亦颇感惋惜.但长者鱼认定:此狂鱼命中属于"赖活不如好死"型,死亦是一种解脱.于是,此鱼随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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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3 17:4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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