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想,她总是胡思乱想。多少个不能成眠的夜里,她总是不停的想,直到回忆纠结成不能解开的乱麻。那些纷乱如她的长发一般的思绪像是扭曲着向上攀爬的蔓陀罗,在伤口上开出灿烂而明媚的花朵,魅惑着下一个猎物,掩盖了伤口的丑陋。她思考,所以那点神秘的忧伤让别人能轻易靠近可是又不能明了。
回忆
那天她去了他家,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她忽然觉得伤感,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他没有给她答案,她也没有自己找出答案。她觉得自己像是将要熄灭的蜡烛,摇摇晃晃地颤抖着。她突然流泪,像是没有预兆的洪水,或许是一时的刻骨铭心让她心旌摇荡,她的泪水汹涌地让他觉得不知所措。她掩面跑进卫生间,他听到水龙头哗哗的水声里,混杂着时而呜咽时而悲号的哭声。他跟了进去,只见她的长发倾泄下来,那泪水和自来水混合着流淌在她的脸上。他从背后拥住她,她抬头,泪珠子滚落到他环住她腰的手上,温热地滑落,他的心里开始微微的疼。他转过她的身子,轻轻吻掉她脸上的泪水,她只是漠然地看着他这么做,大颗大颗的眼泪还在奔涌。他火热的唇结束了她的哭泣,她虚弱地倒在他的怀里,久久地拥吻。他们的侧脸清楚地映在镜子中。那还在缠绵的唇与舌,那交错的俊美的鼻,他的手在她的背后摩挲。她的上衣前襟已经完全湿透,那飞溅的自来水和她的泪水浸透了她本就显得有些窄的衣服。他的手顺着她的曲线上下游移,因为流泪而变得虚弱的她,无力反抗,随后便是一场缠绵,年轻的身体在互相纠结中满足,她的喘息和他的汗水让房间里原有的暧昧变成了浓浓的情色。
幻想
他说带她去坐摩天轮。她开始盼望,却只见三千烦恼丝徒然地长长了许多,可是他却没有带她去。她开始幻想,那个巨大的钢铁怪物把游客带到高空,远离了喧闹而欢乐着的人群,那小小的一个轿厢就是一个小小的世界。那些人们的声音越来越轻,那些高大苍翠的树木被她踩在了脚下,她看到树顶碧绿的新芽的同时,看到了他灼灼的目光。有些开始斜照的阳光刚好给予他的侧脸一个恰到好处的阴影,他温柔靠近,认真而执著的眼神像是要吞噬她的心。她的唇微微一热,像是被亲吻。忽然她觉得有些荒唐,因为这不过是她的白日梦境,他没有带她去坐摩天轮,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她的谁谁谁,而她也不再是他的谁谁谁。他们只是相互爱恋,可是现在那些曾经让他们都感动不已的情感早就像是蒸发掉的水滴,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他还幻想过她是他的妻,她还幻想过自己是他的妻。他还幻想过,她和他的婚礼,她还幻想过,他和自己的婚礼。现在这些幻想和肥皂泡似的不见了。想要找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那时候还说要和他作邻居,她幻想能拥有一把隔壁房间的钥匙,这样可以在他的生活里悄悄地来了又走。或者是他们的中间不是实心的砖墙,而是一层厚厚的玻璃,这样他可以在这一边看她一颦一笑。她可以在这一边看他轻轻皱眉或是不可捉摸地笑笑。可是现在的事实是他和她不会是邻居,也不可能拥有对方房间的钥匙,也没有这样的中间是玻璃的两套房子满足她荒唐的幻想,更重要的是,他和她已形同陌路。
自虐
她的朋友总是劝她不要再沉浸在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因为他们看惯了她因为这些回忆和幻想而流过眼泪。那些回忆和幻想像是被打破的镜子,散落了一地。她只是赤裸着双足,踩在碎片上,痛了也不晓得。她跪在碎片面前,拼拼又凑凑,却已经分不清那块是回忆,那块又是幻想了。于是旁观的朋友轻易地就发现,她早已经拼错。那些回忆和幻想模糊了界限,尽管不可调和但还是突兀地以混合的形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因为那些回忆,她哭肿眼睛,因为那些幻想,她半夜凝视着烛光写作。因为那些混合地分辨不清的那些属于她的东西,她曾绝望地站在楼顶,任那深秋初冬飒飒的风吹凉了她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身体。她也曾用那种极薄但是极锋利的刀片划开过自己的手腕。不深的伤口里露出肌肉的粉红色,流了一点儿血,她贴了张创可贴,然后微笑着说真的不痛。时间久了,朋友也麻木了她有时候怪异的忧伤,虽然欣赏她在那半梦半醒间写下的绮丽文字,可是却无法改变她阴郁的表情。朋友们说她这样就是自虐,可是她还是执迷不悟。如果说那些伤口的疼痛可以慢慢痊愈,也没有在她光洁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任何疤痕,那么什么才能让她的微笑里没有那么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她用回忆和幻想充斥自己的生活,这其实也是一种自虐。走不出来的城,困住她自己。朋友总是一句话,快乐也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就想开点,自己找点快乐好好过。可是她还是沉醉在那样的半清醒状态下的痛苦。那样的疼痛让她明白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地活着。她把这种状态看作是一种享受。没人可以懂得。
尾声:
我不知道她是谁,他又是谁,她在哪个城市哪个角落,可是我知道她存在,就想我自己知道我存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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